见他这般诧异的模样,胡老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就不会说客满了么!”
“……”
看着胡老道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姜渊只能默默一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
可惜,打脸的事情来得太快!
待到日暮之时,当姜渊看着胡老道将那两个衣着寒酸的汉子引进义庄后,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算是明白了,胡老道嘴上道理虽然一套一套,但就是心肠软,常常言行不一。
当初在乱葬岗救自己是因为这个缘故,今日明知那口棺材不妥却依旧迎了进来,也是如此。
一旁的胡老道见状顿时便明白他心里再想什么,当即便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姜渊闻言还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走上前来,与那两个汉子一道将那棺材稳稳的抬放到长凳之上。
趁着抬棺的机会,姜渊再次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细密直纹,轻微柳香。得,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待胡老道郑重的上完三炷香后,那对看似好像父子的两个汉子,不由感激的朝胡老道一稽道:“麻烦道长了!我们父子就歇歇脚,明日一早就走!”
看着那老汉满脸褶皱、眼窝深陷,一脸憔悴的模样,胡老道不由轻轻摇了摇头道:
“唉!还是多歇一会儿吧!人死不能复生,老哥还是看开点吧!”
那老汉闻言却是无奈的一叹,似有无尽心酸无奈,但是却无能为力。
那一旁的中年汉子虽然也是眼圈通红,但是眼中的愤怒与不甘却实在无法掩饰。
姜渊闻言不由心中一动,看来棺中的这位也是属于‘凶死’了。
……
因见这二人神色憔悴,故此胡老道便让姜渊多准备了些饭食给两人送了过去。
待两人用完餐过来道谢之后,或许是心中的愤懑继续依旧,那中年汉子终于忍不住说起了其中缘故来。
原来他们本是西陵城外的青山村人,本来靠着几亩薄田,冯家四口虽然过得寒酸了些,但是勉强尚能饱腹。
可惜去岁的一场旱灾,使得江北十八府几乎颗粒无收,那青山村自然也不例外。
若不是后来那冯老汉幼女将自家卖身与蔡府为奴,冯家上下几乎就要活活饿死。
在熬过了那场饥荒之后,冯老汉便拼命做着农活想着能早日将女儿赎回来。
“可是没想到蔡白虎那个畜生,竟然说我妹妹偷了他府中的银子,在被他发现后就投水自尽了。”
只见冯大郎双目通红道:“他们竟然还有脸说什么蔡府宽宏大量,不计较那丢失的银子了!
我妹妹明明就是被他们凌虐至死的,这些丧尽天良的竟然如此无耻!”
看着冯大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冯老汉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旁。一时间,两个七尺男儿竟然忍不住泪如雨下。
“唉~”
无论是胡老道还是姜渊都没有问为什么不报官,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草民是没有资格让那些官老爷操心的。
甚至在姜渊的记忆中,那位蔡白虎也早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故此西陵城中百姓虽然都知道蔡家的佣钱高,但是除非走投无路,否则没有谁会愿意去蔡府为奴。
见冯老汉父子如此伤心,胡老道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只见他带着姜渊回到义庄正堂,又绕着冯幼娘的棺木转了一圈,而后面色忍不住眉头紧皱道:“你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
姜渊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那胡老道一眼,担忧道:“胡伯,您这身体能撑的住么?还是让我来吧!”
却不料那胡老道固执的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我还不至于到那地步!这口棺材不是你能应付的,你先下去吧!”
见胡老道这么执拗,姜渊也只能作罢,便直接转身离开。
于是凄冷的秋夜之中,灵堂之上只见一面色凝重的老者缓缓的靠着柱子上,双目虚眯的假寐着。
霎时间,灵堂之中便只剩下一点油灯在微微闪烁着,四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