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在青衫道人的率领下离开芦棚,往吴家唯一完好无损的晒谷场而去,立即引来道士阡村人侧目而视,有些不明所以。
雷蓝钟顾四家家老瞧着走在前面的那人,可不就是吴家“客卿”谢云烟么,彼此看了一眼,都觉得世事无常,不久前还是潜在的盟友,现如今却成了利益冲突的大敌。
绰号“老虎”的雷家家老雷诺德喃喃自语道:“这吴家今后,怕不是此人当家做主了!”
晒谷场上,谢云烟瞧着体态丰腴,身有孕味的吴家大妇,看似气色不错,实则是体内鬼胎已经成形,潜移默化地盗取宿主精髓,至今已虚耗吴杨氏一成生机。
于是,青衫道人毫不犹豫地奉上吴家废墟里捡来的地契、田契,又将扶持吴家的来意娓娓道来,全盘托出。
吴家大妇预先想过很多情状,唯独这谢云烟主动说和,她是真的没想过。
吴家大妇伸手接过吴家根本,这一捆契约,不禁动情道:“我家吴郎对道长这般,不过是滴水恩惠,没想到道长不计前事,以后吴家上上下下的诸般事宜,都托付给先生了!”
吴家大妇当着众人的面,双手上下交叠,放在腰间,微微侧身,福了一礼。
这几乎就是将吴家主权交到青衫道人手里,意味着权利的正式移交。
谢云烟也没想到,吴家大妇如此光棍,不仅迅速反应过来,甚至将权利和吴家遭此大难后,一应家长里短的事务,全部扔到自己手里。
谢云烟也不二话:“大娘子以及诸位吴家小娘但请屋里坐,外间琐事都由我一肩挑起。”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达成共识,吴家大妇收起田契地契,回到里面的堂屋坐着。
谢云烟前后脚走进屋里,坐在右首主人位,正式坐稳位置,开始发号施令了。
首先是派人去县里衙门报丧,毕竟死了一个进士及第出身的本地士绅,此事足以上达天听。
毕竟开国至今,皇权不下乡,地方上赋税徭役等诸般事务,还是得靠乡贤士绅、豪强大户。
其次,派几个人将吴家大娘子以及诸位小娘服侍起来,免得被外人窥视,说亏待了她们,惹来许多闲话。
茶水点心,粥场都有现成的,几个食盒装进担子里,着几个人挑过来,不仅吴家遗孀都表示满意,就连一众吃了上顿,下顿没着落,在谢云烟座下奔走的“白额侯门人”都安下心来。
然后是吴家经此大难的身后事,不仅得派人去各地报丧,还得派人捡拾吴家各人残骸遗骨,清理吴家废墟里的断垣残壁。
谢云烟将诸般事务安排地妥妥贴贴,有条不紊地落实下去,哪怕钱银泼水似的花差掉,吴家大娘子都没有二话。
不过,她一个女人总归是有许多不便之处,从那场大灾的后劲里缓过神来,想着身边没自己人照顾,亲自问过青衫道人后,召娘家人过来支应。
谢云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伸手轻轻一招呼,王龙象这个早先不见踪影,另有任务在身的亲信心腹,就领着十几人过来,仔细一看都是吴家大娘子吴杨氏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