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后者,谢云烟此时法力低微,不得不捡起七情六欲,从玄门道法的根基着手,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细小却格外坚韧的憎恨。
“有点左道之术的味道!据我所知,不外是木匠行当里秘传的《鲁班书》,只言片语里悟出来的咒术。连普通人都可以凭此施法毒诅下咒,不定是融入了一些【祝由术】的咒灵,作为施法的源泉,那么由此形成的恶咒,必须有媒介,即触媒!”
这时候,这座“府邸”侧门往里洞开,谢云烟猛然察觉到,一股阴气寒凉扑面而来,眼角余光瞥去,看见一抹墨绿色的树荫。
谢云烟暗道:“槐树!在上古三代时,槐树是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据《周礼-秋官》记载:“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
“意思就是周朝宫廷外面种着三棵槐树,三公朝周天子时,面向三槐而立。三槐就是三公,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这户人家家里种着槐树,寓意非常明显,槐府,三公的官署和宅邸,这是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只是近代以来,树名树性有了新的解释,槐树树叶多墨绿色,树冠叶面最多,远远看上去有如墨玉浓云,初时还好,遮荫挡雨,待到槐树多年后,转成老槐,挂果荚角渐渐增多,掉落在地上,果皮豆荚腐烂出汁,将树荫遮蔽的地面换了颜色,一片吉壤转成恶地。”
“再则,槐树容易招惹蚜虫,若是有鸟雀筑巢还好些,一旦有人为了清静,将雀鸟赶走,导致蚜虫泛滥,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王龙象发现姐夫伫立多时没有动过,双手忍不住轻轻用力,往下拽了拽他的衣衫,换来谢云烟低头一笑。
“我看这户人家,得根植多年槐厅助涨官运之利,眼下槐树老迈,引来无数虫豸钻咬噬空,槐树属阴,应在人身上,这家里必有女人卧病不起。”
王龙象一脸不敢置信,抬头看着姐夫,发现他也认真看过来,忍不住扑哧一笑:“小爷我,且听着!”
他们俩驻足停留多时,早就引起门房的注意,尤其是青衫道人说的那番话,距离真相也是不远,何况他根本就是一个生面孔,此前并未在道士阡出现过,可以说是未卜先知了。
门房是俩老汉,一个姓秦,另一个姓董,大概是年纪大了,佝偻着身体,整个人凭空矮了一小截。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姓董的那人立即转身从侧门走进院子里,准备亲自报与家主人知道。
秦老汉看到青衫道人和半大小子闲说几句就要走了,心里一急,赶紧快步上前,伸开双手虚应比划一下,拦住道:“道爷请留步,我家主人崇道向善,对附近宫观多有供奉,时节不断,最热衷与方外中人打交道。”
谢云烟听到“请留步”三字,眉头急跳几下,强忍着抬头就是一巴掌的想法,脸上的淡淡微笑悄然散去,变得冷硬肃然。
秦老汉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姿态:“眼看天色近晚,如果道爷不嫌弃,就在我家用饭罢!素菜斋饭供养也有,瓜果点心也备足,都是五荤以外的时令菜蔬。”
这时候,王龙象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发出“咕噜噜”的抽水声。秦老汉心里暗笑,脸上却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谢云烟叹了口气:“原本我与你家没有一点缘分,没想到驻足稍息片刻,随口指摘几句闲言碎语,就莫名奇妙结了一面之缘。”
“终归是贫道心善,一念推门,尘缘浅薄了些!也罢,劳烦你前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