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可不是他缓和二人关系的举动!
因为射礼自古有“饮不胜者”的传统,其本意是胜者对不胜者的关心;不过到了秦彦彰这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你觉得很简单么?”从失利中走出的刘陟无视了秦彦彰的敬酒,冷不丁向韦道松出声,“那我有一件更简单的事情,不知道你做不做地成?”
韦道松本想拒绝,以免节外生枝;但又念着自己出生名门,不能跟个螟蛉假子一样没风度,便应道:“但说无妨。”
刘陟一把扯过一张刚刚拟字据时剩下的空白宣纸,向对方出示:“我赌你,不会折纸。”
“荒谬,折纸这种事情,三岁小儿都会,表弟莫不是输得气出了癔症。”
“那你敢跟我赌么,同样立下字据。”
韦道松也十分好奇刚刚的手下败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十分爽快地答应:“说罢,你要怎么赌。”
刘陟又扬了扬手中宣纸,“我只需要你将这张纸对折十次,如若你能做到,胜者就是你;反之,则我胜!”
“嚯,”韦道松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还有如此简单的事,那你再说说,赌注是什么?”
“表兄要是输了,就按纸上给钱。”这句话倒是勾起了韦道松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怎么个“按纸给钱”法。
刘陟的声音则并未停止:
“纸上折完就会有折痕,表兄要按横纵折痕构成的小格给钱;第一格给一文钱,第二格给两文钱,第三格给四文钱。
以此类推,每一格需要给的铜钱数额,为前一格的两倍,直至把所有格子的钱都给完。”
介绍好自己的赌注,刘陟心中有些忐忑,他生怕韦道松识破其赌注的圈套,进而拒绝跟他打赌。
不料后者立即应了,并反问道:“就这点钱,输了也无妨;不过你输了呢,表兄我不能一无所获罢?”
刘陟本想说出个几万贯钱,引他上钩,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对:如果自己把韦道松的赢注设那么高,后者定然会觉得奇怪,万一他趁机审视自己的赌注,那刘陟的谋划很有可能露馅。
于是他脸上装着纠结的模样:“表兄也说了,我就算赢也赢不了多少钱,那做弟弟的输了,便也'按纸给钱',如何?”
韦道松轻轻到了一声“可”,又唤起自己家牙人来,“笔墨伺候!”
字据很快拟好,刘陟签名捺印之后,将字据收好;方才示意自己的表兄,可以开始他的表演了。
韦道松取了纸张,随即就动起手来,刚刚一会的功夫,便已经叠了五次,他得意地说道:“表弟这又是何苦,非要白白送我钱财。”
说这话的时候,韦道松已经稍一用力,折过了第六次,来到第七次。
哟”
他使出九牛二虎的劲,也丝毫折不动第七次;那么大的力道,也只把纸向里凹了很小的角度。
试了足足一刻钟,韦道松终于在家奴的帮助下折好了第七次,不过他随即认输;因为纸的厚度在折了七次之后,已经超过了长度和宽度,根本不可能再折下去。
“表弟果然聪慧,这看上去十分容易的事情,竟然完全无法做到,我认输了,钱将不日送到尊府。”
韦道松丝毫不在意输掉这个赌局,因为他的心中想的是:跟刘陟没了竞射第一这个喜事想比,输掉点小钱不值一提。
“表兄留步,还是当面点清吧!”刘陟脸上泛出一丝狞笑,然后突然挡在了韦道松面前。
他从韦道松手中夺了那张折不动的纸,舒展开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一把,输给了我多少钱?”而后在其面前指着纸格,口算起来:
“这第一格要摆一文钱,那么到第十格,你就要给我五百一十二文;第二十格,你就要给我五百贯以上的钱;第三十格,你要给我五十万贯以上的钱!”
刘陟越说越兴奋,双眼亦因激动瞪得通红;而韦道松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表弟在说些什么。
“第四十格,你要给我五万万缗以上的钱,你知道元和十四年之时,国家岁入多少么?”
韦道松已经被一连串数字震地怀疑人生了,只是下意识摇了摇头,刘陟随即补道:
“我告诉你,尚没有超过三千万贯!也就是说,在这第四十格,你要给我十七倍于元和十四年国家税收的钱财。”
刘陟进一步,韦道松便退一步,此时的刘陟已经有些痴狂,他直接吼道:
“不知道整个大唐,有没有五万万缗的铜钱!”
“就算有,这只是第四十格,还要我给你算算第五十、六十、直到第一百二十八格吗?”
韦道松输了气势,被压迫地一屁股瘫到地上,但也没有放弃抗辩,支支吾吾地回道:“不、不可能,哪里、哪里有那么多,你、你不过是、不过是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