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犁头有多难控制,它还容易坏,熟地还好些,若是开荒,那可要了老命了,随便一块小石头,你就修犁去吧,石犁崩碎牙,木犁撞断角,一点都不夸张。
没铁啊,用铜犁这种事情,张轩都不会考虑,这年月,铜的用处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普及到犁这种工具上。
耕地累,收割同样累,家里有县兵的都会想办法借铜剑,哪怕只是个铜矛头也好。没有的就只能用石刀,最惨的只能用手拔,那酸爽,就算没干过这样的活儿,也能想到其中的苦楚。
曲辕犁这名字张轩是听说过的,不是这个行业的人士,你让他复制出来,根本不可能。而且眼下的问题不是用什么样的犁,而是没材料,没有金属,再好的犁也是白搭。
“去吧,尽量找两个木匠过来。”张轩还是要找人,他要作的事儿,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水车至少要直径两米以上的,以蓝县木匠的水准,就算一点不出错,一个月能完工就算快的。
古人的生活节奏慢也不是没道理的,想快也快不起来,人的力量有限,缺乏必要的工具,张轩也没办法啊。
在张轩休息的时候,整个落霞州都轰动了,蓝县县令和县丞收到密报,找到被劫的春税藏匿地点,同时向周边九县,以及州官求救,派出大量快驴,招集所有村庄的县兵。
没有战事儿的时候,除了少量的县兵之外,大部分县兵都在家中务农,战时才会放下工具,穿上破甲,骑上驴,去蓝县县城集结,开武库,取长矛,准备出战。
普通的县兵自备一身竹甲,有钱人家在竹甲上补上几块皮甲,头上不要钱的藤盔,唯一值钱的就是长矛,准确的说是矛头,这东西是铜的,而且不是普通的铜,铜矛的材质与铜剑相同,需要铸剑师才能打造。
矛头不是自备,也自备不起。是由县兵房按人头发放的,平时收在武库之中,生怕县兵拿去融了,这可是兵房的重要军械,疏忽不得。
想想就出兵的流程就知道,这动作比出警速度慢了无数倍,就算真的有贼人,也早就逃没影了。会县令和张县丞的这段骚操作,在大周却让人挑不出毛病,能抢劫百名州兵的土匪团伙,实力自然是相当强的,不备齐兵驴怎么能行,没看他们发出各路求救公文嘛,以一县县兵的实力,就算全部到齐了,也只有七百五十人,谁敢保证能打得过土匪。
等一切备齐了,距离最近的棘县首批的支援也乘舟而至,借着寒江之利,靠水的几个县城,运输业还是相当发达的。
近千县兵浩浩荡荡冲向山中某处,行军队列整齐,后勤就位,为首的是蓝县兵房主事张涛,棘县兵房主事,手下还有两县的捕头钱三和李源……
和会泉、张默猜想的一样,等大军到时,匪人早就跑光了,重要的是春税还在,而且没有任何损失,这就好玩了,能混成大周的士族,谁都不傻,马上就明白蓝县的两位的意图。
若是真的土匪,这时候应该扛走能扛动的一切,最后再一把火把粮烧掉,什么时候土匪都这么讲究了?
收到大军发回来的消息,会泉和张默两人相对苦笑,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事儿就是当朝陛下干的坏事儿啊,而且他们还可以肯定,不仅落霞州的春税被劫,另外几个州也跑不了,甚至还有其它府也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唉,陛……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会泉出身名门,天生应该与陛下一伙儿,可当朝这位陛下的手段太狠了些,得位也有些问题,朝中的名门望族还在观望之中。
“嘿嘿……”张默冷笑两声,这与他无关,张默是本乡本土的寒门,朝堂纷争距离他太远,本不该他承受的,可那位为了能尽快收回各府的权力,手段频出,多次打破底线,这让张默相当不爽。
这手段一点也不稀奇,去年的时候就出现过,受难的不是出云府,而是远在东南的福灵府。福灵府早就被前几代周皇吞食的差不多了,同样是一府之地,出云府是正经的五州、五十县,贫富不说,府州县的数量都是足额的。福灵府只有三州,二十三县。
剩下的州县哪儿去了?土地是跑不了的,那些州县早就不听神灵府的指挥。
丢失税赋是重罪,事后朝堂怪罪下来,这些州县的官员若是听话还好说,若是有半点犹豫,或者你本身不值得朝堂看重,结果就不用说了。
换上来的必须是朝堂满意的官员,如果不是,回对再想办法继续换,一直换到满意为止。
“张县丞以为如何?”会泉问道,这事儿暂时算过去了,同时也会引发朝堂中某位的不满和关注,后继还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还能如何?我愿意投诚,他们会要吗?”张默反问道,他不急,一个县丞在朝堂大人物的眼中,什么都不是,他们要对付的至少也是会泉这一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