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记错,费维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说,柴华山早在三千两百年前就战死在十二层幽渊之中,形影不离的魔刀下马扶醉断水也被阴神夺走。
可现在,这个人自称“柴华山”,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人可以冒名,但刀不可能假冒。
陆叶强忍住从须弥空间里拔出下马扶醉断水魔刀和柴华山比对比对的冲动,不然该怎么说?
“巧不巧,你肩上扛着的那刀,我身上也带着一把?”
恐怕到那时惊了的,就该是这位死了三千两百年的北岳真君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陆叶苦笑,算是诚实地回答了柴华山的问题。
然而他的心里一团混乱,想到了两种。要么是柴华山穿越到了三千两百年后的十二层幽渊,要么自己从虚无绝境里走出来以后落到了三千两百年前的幽渊。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感觉都不太妙。尤其是后者,简直让人绝望。难不成,他要在幽渊里游荡三千两百年,然后再遇见“现在”的自己?
一想到这些,陆叶便想抓头皮。
“正常,在这鬼地方有时候我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柴华山。”
柴华山看到陆叶想哭又想笑的神情,甚是理解道,伸出大手拍向陆叶的肩膀,赞赏道:“小兄弟了不起啊,居然敢在十二层幽渊里浪荡。你才十五六岁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顶多就在五六层幽渊里打小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叶没有闪躲,任由柴华山的巴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上。
假如对方心存恶意,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
“陆寻。”
“你不是西岳真君庙的弟子?怎么会有天都辟邪法袍?”
陆叶笑了笑,解释道:“这件法袍是西岳真君庙的一位朋友临时借用的。”
柴华山“哦”了声,了然道:“你朋友是谁,卫长河、卫奇隗……”
柴华山一连报了几个名字,有卫似远的太爷爷,还有曾爷爷。
陆叶实话实说道:“是卫似远。”
“没听说过,”柴华山皱起眉摇头道:“卫似远,是旁支子弟?不可能,没道理。”
陆叶晓得柴华山的困惑,也不管他信不信实话实说道:“他是卫奇隗的曾孙。”
“卫奇隗的曾孙?”柴华山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连老婆还没娶呢!”
陆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指了指身后的大泽道:“我从那里的虚无绝境里穿出来,好像来到了三千两百年前。”
说完话,陆叶静静等待柴华山的惊诧或者怀疑,谁料想北岳真君瞟了眼陆叶身后毫无异常的虚空,镇定自若道:“路挺远吧,要不要喝口酒?”
这下轮到陆叶意外了:“你不觉得奇怪?”
柴华山笑道:“我是不是该问问你三千两百年后的事儿?”
陆叶也笑了,接过柴华山手里的酒葫芦,不意重逾万钧险些脱手落地。
柴华山微笑不语,他的这只酒葫芦名为“重岳魔葫”,葫中另有乾坤暗藏玄机。从外表根本瞧不出它的真实分量,但是他很想看看陆叶到底有几斤几两。
陆叶使出吃奶的劲道托住酒葫芦,拔了塞子往嘴里灌了口,顿感一股火辣辣的热流冲上脑际,猛咳几声长出口气道:“好酒,就是劲儿太大,我喝不了几口。”
柴华山眯起眼微微自得道:“这小半葫芦‘寒山烈’我藏了一千多年,一直没舍得拿出来。这回来十二层幽渊,说什么也得带上。不是有那么句老话么?”
陆叶一口酒下肚,脑壳晕乎乎思绪飘飘然,忍不住呵呵笑道:“酒壮怂人胆?”
柴华山呆了呆,顿时纵声大笑,拿过酒葫芦“咕嘟咕嘟”一气牛饮鲸吞,看得陆叶直咋舌。
望着柴华山手里的酒葫芦,他不禁想到了游龙。那家伙身上,也有一只形影不离的小酒壶,时不时地伪装出一副酒鬼模样抿两口。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硬是请自己吃了顿海鲜大餐。
所有的过往恍然如昨,却不知道能否还有兄弟重聚的一天。
他收拾胸怀惆怅,问道:“柴真君,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柴华山放下重岳魔葫,摸了摸胡子茬上的酒汁,回答道:“听说十二层幽渊里的彼岸花开了,我来碰碰运气。”
“你来找彼岸花?”陆叶愕然,隐隐约约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