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平均年纪四五十岁的年代,安详晚年大概也就五十来岁左右。
不太清楚杜如晦的高血压到哪一期,但看杜如晦的样子,病情不算严重。
若是按照他的法子调理,活到六十岁是没多大问题的。
前世父亲是烟枪,大多时候烟不离手,而且还算是半个酒虫,有事没事总会喝上二两小酒。
开口劝说,父亲总说戒烟戒酒还不如直接要我的命来得干脆,活了大半辈子,儿子有出息,心满意足了,死了也就死了。
只有听到母亲说还没看到孙子,父亲才会熄烟放下酒杯,但也就是一两次。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都活了六十多岁。
突然心肌梗塞去世时,唯一的遗憾或许便是临死也没能见到儿子成家,更没有孙子。
独孤武前世是家中独子,准确的说是独孤家第五个孩子,前面的哥哥姐姐早夭,只有他活着长大,想到自己最后也没成家,没给独孤家留下血脉,独孤武陷入了自责中。
再想到母亲没过两年也因为高血压诱发心肌梗塞,带着遗憾离世,独孤武竟流下了泪,心中悲痛无以复加。
那么问题来了。
独孤武前世是怎么死的呢?
杜如晦不清楚独孤武为何对热症如此了解,更弄不明白明明笑着笑着的独孤武为何突然悲伤到泪流不止。
作为好朋友,杜如晦想问问,只不过想到人都有秘密,而独孤武的这个秘密明显是一个伤心的秘密。
询问,那是揭开伤疤撒盐。
杜如晦长叹了口气,最终没能问出口。
等到独孤武回神,才发现自己已是满面泪痕。
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独孤武扯出了一个笑容,笑容很难看,杜如晦却觉得这是天下间最好看的笑脸,因为暖人心。
“老杜,你放心,吃过饭,我给写几张调理药方和平日里的注意事项,总能让你活个够本。”
独孤武说话似乎总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信服。
丝毫不怀疑,杜如晦答谢道:“谢过二郎。”
“朋友之间少言谢。”
“二郎说的在理。”
独孤武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般,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好心情,脸上带着若有如无的笑意,让人不禁生出亲近之意。
饭菜上桌,已将近傍晚。
不是独孤武速度慢,是中途李宣醒来了,要带着孩子,他快不起来。
刚抱着孩子准备上桌吃饭,门外便响起了李兴夫妻的喊声,然后便见两人走进了小院。
“李大哥,嫂子,你们回来啦,正好饭菜刚做上,吃了饭在回家也不迟。”
周围的街坊四邻不似往日客套,偶尔独孤武招呼吃饭不在拒绝,相处随意。
听独孤武这么说,李兴夫妻面带微笑,给杜如晦行了礼,便坐到了板凳上,刘娘子从独孤武手中接过了儿子,旁若无人的准备给儿子喂奶。
杜如晦老脸一红,别过脑袋。
独孤武咳嗽两声,笑道:“嫂子,我给宣儿喂了些吃的,估计现在他也吃不下,而且总是喂奶不好,宣儿现在的年纪吃些辅食对成长有益。”
“二郎还懂这些?”杜如晦诧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独孤武,接触越深发现的本事也就越多,独孤武就像一个无底洞,总能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冒出来。
“略知一二。”独孤武诚恳道。
“二郎过谦了,就是你那个鲫鱼汤和猪脚下奶的法子也能瞧出你可不知略知一二。”
听到李兴这句话,刘娘子剜了眼夫君,李兴不仅恍若未觉,还望着刘娘子的胸脯咽了口口水,估计夜里没少偷吃儿子的口粮。
独孤武招呼三人吃饭,三人顿时动筷,速度超乎独孤武想象。
独孤武口味不重,历来清淡,又因为杜如晦有高血压,特意少放了些盐。
李兴夫妻不说穷苦人家,却也过得一般,盐这种金贵的东西,能少放便少放,口味同样清淡。
准确的说,大唐寻常人家,口味不得不清淡,因为吃不起盐。
“二郎,菜肴味香,却淡而无味,是何道理?你家不缺盐吧。”杜如晦皱着眉头问道。
杜如晦生于官宦之家,从小衣食无忧,相比独孤武与李兴夫妇,他明显口味偏重。
杜如晦盯着独孤武,一副你只要敢说缺盐,我便要笑话你的样子。
能从卤盐中制出食盐的独孤武会缺盐,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么?
独孤武泰然处之,正色道:“盐,我肯定是不缺的,不过你不要命了,你的病就是不能多吃盐,以后你的饭食就得按照今日的饭食准备,还有不能喝酒等等。”
“二郎,我肯定听错了。”杜如晦像似没长大的孩子,殷切地望着独孤武,期盼独孤武能点下头。
“你没听错,你现在不习惯,养成习惯就好了,半个月的事,过两日我到你家嘱咐下嫂子。”
“习惯就好了?”杜如晦的话音拔高至少八度。
“没错,不管什么事都是一个习惯的过程,人半月便能养成一种习惯,我保证你吃上半个月,你会改变现在的口味,还有记得不能在用青盐净口,但凡关于盐,你能不吃到嘴里便不要吃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