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武让王家人把人背回村里真是好心,他敢对天发誓。
在下到坑里发现少年只是昏迷过去,独孤武便想着把少年带回村里,结下一段恩情,否则他当时便留在原地等着少年的家仆前来找人了。
当然,遇见少年家仆后也可以说自己救了少年,但恩情却比把少年救回村里小太多了,独孤武又不傻,救少年回村不过麻烦些,冬天里少吃一口,又饿不死人。
可以说独孤武是一个看重利益的人,但人谁又不是利益最大化呢?
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独孤武自认自己也是一个俗人,是家里最俗气的俗人。
至于让王家人把少年背回去养着,除了之前想着大家都富庶的缘由,还是因为无奈。
家里的老爹不让自己做官,自己也不想做官,救了一个身份不凡的少年,人家肯定要报恩啊,到时候少年家中长辈看自己是有为青年,有才学又有仁义,非要举荐自己做官,那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太麻烦,干脆便不要这份恩情为好,反正有个在兵部当官的朋友,勋贵家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独孤武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王家人不识好人心,不过王家到底还是有人明白他这份用心的。
“进来吧。”
独孤武突兀开口,独孤诚和张氏放下的武器瞬间拿在手中,死死的盯着门外,然后转头望着开口的儿子。
“再不进来,我让我爹抽你了。”
早就发现屋外的院子里有人影晃动,独孤武不用想也知道是王虎,估摸着王虎是怕暴怒的爹娘揍自己,才一直没敢进门。
独孤诚和张氏又一直听独孤武说事,根本没注意到屋外的情况,至于独孤文,现在眼睛都眯起来了,像似小鸡啄米似得的直点头。
王虎像似做贼被人发现了一般,心惊胆颤的走进了独孤家,讪笑道:“诚叔、婶子,俺爹让俺拿些草药和骨头过来,您家的大恩俺们都记着。”
“放下吧。”独孤诚冷哼一声,教训道:“回去让你爹狠狠抽一顿你弟弟们,儿子不懂事,就得抽。”
王虎连忙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往后退一边讪笑道:“在抽了咧,诚叔,俺先回去了。”
提起药独孤武才想起少年的腿折了,看着王虎匆匆离去的背影喊道:“等等,你家有没有人会接骨,那人腿还折着呢。”
王虎头都没敢回,消失在了夜色里,等到独孤武再回头,独孤诚和张氏已经在忙活了。
独孤诚忙着挑挑拣拣桌上的药草,张氏提着油灯在堂屋里找着对窝,一时间没找到还敲了下打瞌睡的独孤文,“文儿,家里的对窝你放哪儿了?”
独孤文迷迷糊糊地指了指堂屋角落,便趴到了桌子上。
“娘,您还会接骨啊?”独孤武有些吃惊。
独孤诚冷哼一声道:“练武人家,谁家不会一点跌打的手艺,别说你娘,就是老子我也会。”
忙忙碌碌到半夜,中途接骨时少年被疼的“嗷”叫了两声,瞪大眼睛看了两眼忙碌的独孤武几人,又昏了过去,直到张氏和独孤诚进屋睡觉都没在有反应。
昏过去,对少年来说是件好事,但是独孤武和独孤文兄弟两可就可怜了。
苍凉的北风在窗外呼啸而过,偶尔发出两声呜咽,阵阵白雪随风飘舞,一层层洒满大地。
在这样的天气里打地铺,若是第二天没感冒算是两兄弟运气好,算独孤武有点小聪明,知道把家里的柴块放在地上垫着。
翌日一早,张氏打开门看着两个儿子像似恩爱夫妻般抱在一起,笑了笑,没打扰,兄弟两都起了个晚。
屋外的雪花越来越大,独孤诚坐在门槛上傻笑,独孤文和独孤武打着哈欠出门,张氏笑呵呵的叫着两个儿子用饭,说是王虎又拿来些肉,让独孤武以后少与王虎计较。
经历上山打猎的事,独孤武自是满口答应,王虎虽在言语上时常欺负大哥,但心眼儿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他家那几个看着和和气气的兄弟好多了。
天下雪了,吃过饭的独孤武却没有南方人见到大雪时的兴奋,坐在堂屋里颇为忧伤。
家里躺着一个人,他和独孤文便没了住处。关键这人到现在也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真有些担忧少年死在自己家里。
“坐着干啥,你九叔家的房子没人住,把被褥抱过去住几日,等到屋里的小子醒了,想个办法送到泾阳县去问问,总在我们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独孤诚抱着被褥从屋里走了出来。
独孤武连忙从独孤诚手中抱下两床被褥,叹道:“过几日?就是现在也出不了门啊,您看看现在下的雪,过几日河里恐怕得结冰了吧。关键送不送那人离开都不重要,家里不缺那一口吃食,我就怕他醒不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