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待问家作为佛山最大的资本家,在这场洗劫中损失最大,自然看着沐昌祚就牙根发痒。
不过李举人这话也不算诬陷,沐昌祚的确在劝皇帝去云南。
不过不是云南,而是一直去四川,那里才是真正适合割据自保的,有他的云贵将门集团做武力保证,有四川天府之国的粮食供应,有剑阁和夔门天险,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
广州如果放在过去的确还行。
可现在都玩大航海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安全保证。
这也是广东士绅无法容忍的,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把万历抢来,就是为了奇货可居,同时也借着万历的旗号拉人头,一旦万历被沐昌祚带走,那么广东士绅也就只能自生自灭,虽然他们可以向杨丰投降,但问题是他们不想啊!不是没有选择,谁会向他投降。
另外其实还有一点。
就是大明的老毛病,文臣和武将的权力争夺。
依靠士绅掌握的新军,现在文臣已经获得自己的武力,原本他们已经真正可以说大权独揽。
但沐昌祚的到达又让他们受到严重威胁。
沐昌祚代表的是旧的勋贵集团,他也是旧勋贵集团硕果仅存,而他的军队基础就是云贵世袭将门,这代表着旧的武将集团,而权力争夺的结果,就是他逼着广东士绅每月给三十万军费,抢走陆路关卡税收,抢佛山的军火,甚至染指原本士绅囊中物的商业控制。
杨丰的威胁离着还远,但沐昌祚为首武将集团的威胁已经开始了。
另外他本身名声就很恶劣……
他不是现在实力强了才骄横跋扈,而是一直就骄横跋扈,他在文臣心中本来就是个出了名的刺头,他的确能打,当初征缅甸时候他就是主帅,刘綎,邓子龙这些都是他部下。在云南因为兵备道不给他让路,直接让人抓了兵备道的轿夫然后当街杖责,这对文官来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他就是因为这个,被文官弹劾然后不得不辞职。
当然,他是辞职了,但官爵让他儿子沐叡继承。
杨丰作乱之后,万历才想起他,重新恢复官爵让他继续坐镇西南。
“诸位,咱们不能坐视下去,大明已经被一个逆贼搞得天下大乱,不能再生出一个逆贼!”
圆嘟嘟说道。
“元素有何良策?”
黄士俊问道。
他们这些年轻士子目前就是一个团伙,而首领就是他这个新科解元,绝大多数也都是今科举人,因为此前朝廷就控制闽粤和广西那一点,这一科举人标准很低,同样年龄也普遍偏低,都是十七八二十出头,他这种快三十的,已经算是年纪大的了。
当然,就是因为年龄偏低,才一个个俨然招核附体般。
这些日子在广州城内等着会试,因为又加入好几个省,所以会试延迟以等待其他各省举子到达,而他们闲得无聊凑在一起,俨然一群疯狗,殴打王锡爵的同时也对朝政指手画脚,不时逮住一个大臣狂喷,甚至偶尔还组团堵在官衙外面或者半路拦截大臣。
但他本人才能有限,倒是圆嘟嘟这个精神小伙展现出军师的实力。
所以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是圆嘟嘟替他出谋划策,
圆嘟嘟用手做了个砍的动作。
“他坐拥十万大军,如何能杀得了他,更何况他一死,部下作乱为其报仇又如何能挡住?”
李待问惊愕的说道。
“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是跟着他来抢银子的,只要我们继续给银子,难道云贵将门里面,就没有想取而代之的?更何况广西岑家狼兵又不是他的,咱们还有新军,还有陈璘等部,把他除掉,收买云贵将门,给他们分家,把沐家的勋庄都分给他们,那他们为何要为其报仇?”
圆嘟嘟冷笑道。
沐家在云南遍地勋庄,最远的勋庄甚至都快到越南了。
这些勋庄有过去皇帝赏赐,有他们家兼并的,甚至还有干脆就是把土司的地盘直接硬抢了。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能杀得了他?”
黄士俊说道。
“这有何难,哪天把他诱入皇宫,在宫里安排火枪,直接乱枪打死,然后让朝廷诸公向陛下请旨,就说他欲行不轨,剩下无非就是以圣旨昭告其部下,让陈璘率领新军震慑,再拿些银子收买狼兵,剩下就是对滇军分化瓦解。此辈如今就已经如此肆无忌惮,再放纵下去必然重演五代之祸,我等不早早将其除去,难道等着他学杨丰,将衮衮诸公扔进珠江?”
圆嘟嘟淡然说道。
黄士俊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过了许久,黄解元才缓缓说道。
这有些过于奔放。
“诸位,当断则断,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要杀了他,其他都好处置,大不了请一柄尚方宝剑!”
圆嘟嘟语重心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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