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嘛,本来就心思跳脱,更何况习武之人性子疏狂,不存隔夜仇,一来二去,大家越来越熟,也越来越有话说。
一边铡草,刘大虎一边说,昨天晚上他们几个镖局里的小字辈一起喝闷酒来着,划了什么拳,谁输了,谁最后醉得像个傻子。
还有就是,谁谁谁回家被自己老爹一脚踹飞了,就趴在门口睡死了,一群人围着看他睡觉,哈哈大笑,最后他老爹嫌丢人,又把他扛回屋去了。
他说,刘恒就听着,并不插话。
他只是觉得,他们这些镖局里的年轻人,活的真是快活恣意。
在刘大虎说来是笑话,但刘恒却并不觉好笑,他反倒挺羡慕那个被自己老爹踹了一脚又扛回房间的人的。
铡完了草料,王振还懒洋洋在配料,马才喂了一半。
于是刘大虎踹了他一脚,俩人差点儿没打起来,最后变成三个人一起喂马。
活儿并不多,因为镖局里的马,几乎没有全都在马厩的时候,不是往这里走镖,就是去那里走镖,长年累月,这马厩里顶天了能有一半的马在。
喂完了,三个年轻人席地一坐,喝点水,歇歇,百无聊赖。
然后刘恒开始起身扎马步。
他没练过一天武,他所有的武勇与杀人之技,都是过去那些年被逼着练出来的——在那些当小乞丐的时光里,他必须得懂得怎么躲狗、怎么打狗,懂得怎么跟一个身高体壮的大乞丐打架,甚至,他必须懂得怎么在关键时刻用自己弱小的身板和力气杀人。
于是,他就得琢磨。
这世间事,就怕琢磨,就怕认真。
一旦认真的去琢磨了,加以一次次的实战练习,就有了自己的杀人之技。
但那真的是野路子。
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刘恒经常喂完了马就跑去练武场边上站着看——他也不白看,每次去,他都提着一桶水去,拿个脸盆,谁热了,就过去洗把脸。
他的服务算是很周到。
再说了,练武场上要么就是自己练自己的,要么就是对战,要么也是老一辈的教自己的子侄一些基本功,都不是什么绝活儿,没人觉得有必要背着人。
而且习武这件事,要爬高不容易,但领进门的本事,其实很简单。
难的就在于勤学苦练,和自己的颖悟。
刘恒站在边上看了大半个月,然后就开始扎马步。
刘大虎和王振两个人一开始还笑话他,看着都十六七岁了兄弟,你才开始扎马步,晚了,老一辈都说,筋头子都长硬了,练不出来了。
后来,他们开始充当老师,执导刘恒扎马步,一个个的,挺热心的。
但很快,他们又觉百无聊赖。
因为刘恒练,他们却并不想练。
今天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吃晌午饭,吃过饭他们就没再回来。
午饭过后,老孙头的觉算是彻底睡醒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又铡了些草料匀到槽子里,给马补一顿,看那个不吃了,就清了料,倒水,饮马。
一切都忙活完,刘恒排掉自己身上的草叶子,要出门去练武场。
最近天气凉快了,下午时候练武场上也有很多人。
但这一次,往常从不说话的孙老头说:“别去看了,没用。都是空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