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的力量源头是气,鬼修的则是身体。
此时...
两只“以幻术隐身”的红纸人双手关上了门扉。
灵堂内顿时暗淡了不少。
三炷香被幻术隐身的红纸人抓着漂浮在半空,香头凑近烛焰,没两秒便是焚起了。
烛影摇曳,
夏炎双手合拢,抓着飞到他手间的香,轻轻拜了拜三拜,然后双手往前一送,那三炷香就飘到了青铜炉上,被一股普通人看不到的力量插入了香灰之中。
夏炎彷如一尊古老苍凉的雕塑,静静伫立在灵位之前,
他一言不发,但心中却思绪万千,
他神色平静,然心底却有烈焰焚烧,
他脑海里过往的一幕幕闪过,如是在道别,又如是在承诺着什么。
没多久,仙子双手呵着热乎乎的酒壶过来了,酒加了姜丝煮过,暖胃...
仙子怕徒弟喝酒伤身体,还掺了点儿水。
待到灵堂里,她心虚地把酒给了夏炎。
夏炎喝了一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仙子心虚地瞪大漂亮的杏眼,眸子不和徒弟直视。
她越来越觉得不踏实,猛然之间,心底一慌,万一徒弟不要自己了,那不完了?哎呀,早知道不自作主张了。
然而,夏炎只说了声“多谢老师”,然后道,“老师先回宫休息吧...今晚我要在这儿守灵。”
仙子舒了口气,
但她不愿意走,和徒弟见面的第一天一定要加深感情,所以,她一定要时时刻刻和徒弟泡在一起,绝不跑远,也不回去睡觉。
但是,她又深深地知道一般理由无法说服徒弟。
毕竟这徒弟一看就是那种有着大决心之人,和自己这种完全不同。
她水灵的眼睛转了转,忽然肃然道:“回不回宫什么的其实无所谓,为师主要是对景皇帝仰慕已久,今晚也想在这儿守灵。”
说完,她朝着夏炎眨眨眼,坚定道:“为师要和你一起。”
夏炎没说话,眸子垂了垂。
仙子这点儿逼数还是有的,知道人家兄弟俩要说话,自己搁这儿实在碍眼,于是捏着雪白的小拳头凑到唇边,轻轻咳嗽了下,又自言自语道:“为师想过了,还是先出去吧...”
她蹑手蹑脚地往外跑,跑到门外,还是不放心,生怕夏炎悲伤过度伤了心气,以至于影响境界突破,于是又把已经关拢的门扉推开了点,挤入小脑袋道:“徒弟,你一定要振作呀!过几天,我们就得出发去寻找灵脉之心了。”
夏炎也没回头,平静地回了声:“多谢老师。”
仙子这才关上门。
她轻轻吐了口气,却没走远,只是走到灵堂东侧的阶梯,一屁股坐下,从怀里取出这个国家的地理志开始继续翻阅,以确定最可能为荒域的地方。
荒域的确定还是很容易的。
其一,各国交界;其二,因灵气爆发而易有鬼神志异的传闻;其三,地形定是山脉,而且越高的山越可能是荒域。
为什么山越高灵气越浓,这大概和“灵气天降说”有关,然而...南夜香却只知道这么个学说,但没有能力去探究就是了。
总体来说,就以上三点,还有一些细节,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把握,比如有没有爆发过大的战乱,有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传说之类...
如果有的话,那就说明很可能爆发过修士战争,或者说有强者坐镇之类,那就需要稍稍避让了。
南夜香努力地死着脑细胞,看了一会儿之后,只觉天寒地冻,天空的光不知何时消失了,转成了一片土黄色,彤云压近...
雨,落了下来,在灵堂外的地面上绽放出雪白的花。
南夜香打了个寒战,急忙起身,瑟缩地站到屋檐下,时而活动着小腿,时而跺跺鹿皮靴子,以暖身子。
忽然,一股寒风从外袭来,卷入回廊。
她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已经都消失了,而成了一个凡人...
不仅是凡人,而且因为体内力量被攫取一空,自己更是一个非常容易衰老、容易生病的凡人,寿元也会很短。
想到这里,她一时间愣在这萧索的风雨里,心底生出了一丝苦楚,再回头看着灵堂方向,幽幽叹了口气。
忽然...
她只觉风小了。
再一回头,只见一只血红色的纸人歪着身子、高高地垫着脚尖,点踩在回廊的石柱上,用两只邪异的手抱住一把大黑伞。
大黑伞对着外面的天寒地冻,对着外面的寒风冷雨,静静地挡在了她面前。
夹杂着雨水的西风掠来,拍的伞面儿一阵一阵地凹着,却始终被挡在外面。
南夜香冻得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即释然,勾出了一抹嫣然的笑意。
——徒弟...还是在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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