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中的梵音还在声声传颂,让人心里平静。
山上雾气消散无踪,天空中却是阴云飘来,一时间整个天色开始暗淡下来。
邱洛仰首望天,任凭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脸上,享受着生平从未有过的放松。
倦鸟归巢,清风消散,丝丝的凉意浸润着他全身。
荣凤堂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悠悠说道:
“天阿剑乃世间有数神兵,灵月小姐带在身边,必会有人打它的主意,荣某可以作保,五年之内,但凡觊觎天阿之人,皆是与我荣凤堂为敌,神候可以瞑目了。”
邱洛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之中却蕴藏着从未有过的神采,就好像初识这片天空一样,看的专注而出神,
“邱洛没有任何遗憾,人的一生,成功与否,不在于你能获得多大成就,而在于你是否在不断突破自我,时至今日,老夫才算明白,武道一途如浩瀚沧海,唯有守住那一颗赤子之心……月儿切记……”
“爹~”
邱灵月察觉出不对劲,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瞬间扑至老父身前。
只见邱洛已经安详的闭上双眼,嘴角仍挂着一副满足的笑意,体内筋脉尽断,生机已绝。
邱灵月扶着父亲的身体缓缓放下,泪流入注,虽然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父亲不会被击败,可最终还是逃不了这个结局。
威震长白的一代豪雄就此走到了人生终点,但因临死前进窥太虚,也让他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看台上邱家六子与老仆刘全身形快速飞起,朝着比武之地电射而来。
……
李元婴双手负后,傲立台前,丝毫没有理会身后逐渐离开的观众。
邱洛死了,对他来说,只是解决了一个很小的麻烦,荣凤堂才是最为棘手的。
有时候人们之间的仇恨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彼此本无冤无仇,却最终会走上敌对局面,
也许是因为一山难容二虎,
也许是因为人的一生本来就在不断的为自己寻找对手,
……
“当”
寺院钟声敲响,似在为邱洛的灵魂引路,带他进入那极乐净土。
能慧一声佛号,转身离开,入了佛院。
邱家长子邱明,冲着荣凤堂略一点头,表现出了高门大阀应有的风范,与一众兄弟们将老父的遗体抗在肩头。
生死有命,富贵由天,
愿赌服输,
老仆刘全低头看着主人犹如熟睡般的仪容,泪眼婆娑,身子一阵摇晃,似乎就在这一刻,自己忽然变得老了许多,身形也似乎变得伛偻了许多。
只见他拉起灵月的手,在前引路,六子扶灵在后,缓缓沿着山路向下走去,口中吟唱着:
古人不可见,
汉水日东流,
借问襄阳老,
江山空蔡州,
……
歌音渐渐远去,只剩下了荣凤堂与长孙无二人。
雨仍在下,淅淅沥沥,
荣凤堂脱下衣衫,想为云儿遮雨,却被她阻住。
长孙云表情奇怪,任由雨水打在娇躯之上,浇湿了那如云瀑般的秀发。
她眉宇间的神色不似平常,眼神狐疑的盯着地下,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将她完美的,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彻底勾勒出来。
忽然间,长孙云抬头看向荣凤堂,
“哥,不知怎的,也许是因邱洛之死而心生感触,云儿此时……只觉自己……已时日无多……”
荣凤堂全身剧震,身体不住轻颤,一时间竟无以言对,僵立在当场。
脸上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