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守土有责,自然要查探的。
“嗯?”他视线逡巡,眼神蓦地一凝。
因“混元”的缘故,徐荣有观察敌阵弱点的习惯,这是一种类似职业病的本能。
但他一眼望去,面前军阵看似错落无序,却是斗榫合缝,而每一处看似弱点之处,实则都是陷阱,暗藏杀机!
此阵层次分明,可节节阻击,又内藏射手,简直将“防御”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壁垒森严,滴水不漏。
徐荣观察许久,居然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之感。
“这是什么人?”他心中微惊,“还有,这种阵势,却并不见记载于任何典籍……”
徐荣属于“兵形势”一派,对战阵钻研尤为透彻,不过,他却从未见过此等阵型,既是见猎心喜,但也心生警惕。
他在心中演绎着攻防,赫然发现,对方人数不多,但武具精良,兵卒彪悍,阵型布置和兵种搭配更是独具匠心,自己若是强攻,即便能攻下,怕也要损失不小。
这群人不简单!
“你们是什么人?”徐荣策马向前,喝问道。
“在下杨信,来自弘农杨氏。”杨信出列,微笑着作揖行礼,“家父杨彪,任京兆尹;祖父杨赐,曾任司徒……”
“来此是何目的?”不等杨信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地自报家门,徐荣打断了他,又问道。
得,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杨信撇撇嘴,心中郁闷:赌上爷爷的名义也不管用啊~~
“在下得到调令,是来投军的。”明白了对方性子,他当即直白道。
“投军?”徐荣闻言,薄雾弥漫的脸上竟有精芒隐现,似乎正在“双眼一亮”。
“文泰说过,混沌都是无面之人,果然如此……”杨信心有所感,道,“我身上有给耿太守的荐信,太守大人一看便知。”
他口中的耿太守,是玄菟郡太守耿临。
杨信的身段放得极低。
即便不能一见钟情,但来日方长,也能日久生……咳咳,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既是如此,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府君大人。”徐荣招了招手,语气和善,态度竟有些热络。
“喏。”杨信点点头。
……
一路之上,杨信有意结交,而徐荣似乎也抱着同样想法,很快,二人就相谈甚欢。
不过,杨信感觉很奇怪。
虽然脸上迷雾重重,但杨信总感觉,徐荣视线热切,那种滚烫炙热的眼神,明显是自己盯着太史慈、诸葛瑾等人时的眼神。
他心生莫名感觉:——攻受之势异也?呃,荣哥不要啊……
……
闲谈中,杨信询问起高句丽。
他很感兴趣。
徐荣当即侃侃而谈。
延熹八年,高句丽五部之一,椽那部的猛将明临答夫弑君,拥护新大王伯固上位;因国内政局不稳,伯固为转移内部矛盾,接连犯边,还曾侵略辽东郡的西安平县,杀带方令,掠走乐浪太守妻子。
建宁二年,玄菟太守耿临终于忍无可忍,出兵讨伐,将高句丽人击败,斩首无数,而伯固请降,自愿归属辽东。
哪知道,没过几年,伯固出尔反尔,又闹腾起来。
到熹平元年,耿临再次忍无可忍,出兵征讨之。但这次,明临答夫早有准备,深沟高垒而守,耿临战况不利,只得班师。
却不料,高句丽人大肆宣扬此战,明明汉军只是小挫,他们硬生生将其描述成一场大胜,还称此战为“坐原战役”,号称“斩首两万,汉军匹马不返”。
至此,高句丽人年年犯边,侵略更甚。
“两万?”谈及于此,徐荣面露鄙夷,轻哼一声道,“太守大人要真有两万大军,早平了那高句丽!”
杨信摩挲下巴。
某个民族的禀性,还真是千年不变,牢牢守住白璧无瑕的莲之精神。什么,你问是那种莲?自然是比白莲花更纯洁更高贵更一尘不染的“不摇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