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贼人正鱼贯而出。
隔着老远,杨信一眼就认出杨奉和郭太。
杨奉脸上有龙鳞,不过,和程银描述的不同,其面部龙鳞稀少,倒是遍布着许多新旧疤痕。
至于郭太……
杨信撇撇嘴:那股子“世人皆醉我独醒”、“愿圣光忽悠着你”的神棍气质,就像一名洗剪吹的乡村非主流混进了广场舞大妈,实在过于出类拔萃,想不注意都难。
贼人越聚越多。
他们却并未冒进,没有吼着诸如“为了太平”、或者“介山贼无所畏惧”之类的口号冲上来,反倒耐心地聚拢,积蓄起力量。
这伙山贼竟是出奇的节制。
“娘的,都聋了吗?往这边来!”
杨奉厉声叱骂,靠着问候他人母亲等优美的中国话,号令众贼前来,向他靠近,迅速结阵。
郭太则原地不动,一脸平安喜乐,制作着“金甲神人”。
他右掌抬起,掌心中浮起一枚赤金符箓,一掌拍出,印刻在一名贼人胸口处。
顷刻间,符箓分裂,如同藤蔓疯长,须臾蔓延成片,覆盖其整个身体,凝成一幅璀璨夺目的金身符甲。
那一枚赤金符箓,竟有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神韵,诡异莫测,不可言说。
显而易见,无论是本地山贼,或者太平道众,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
杨信很想学李某人吼上一句: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可惜,他实在豪横不起来。
即便己方人数占优,杨信也有种强烈危机感,暗道:这将会是一场难打的硬仗。
“文泰,你带上十名武卒,从旁协助鲍出。”他心念一转,觉得还不保险,嘱咐道,“不必想着干掉对方,以牵制为主。”
有杨腾的前车之鉴,杨信已经明白,天命级别的猛将,不是靠这点人数就能堆死的,必须要同级别的悍将才行。
他很是恼火。
若是张猛在此,双肉盾加上一堆输出的配置,绝对是十拿九稳。
可现在……
“张猛那小子死哪去了?”杨信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是进坟墓了么?”
……
“不对啊~~”
坑洞中,回声响彻不绝。
张猛盯着一块石碑,足足看了半晌后,挠了挠头:“怎么转来转去,转到裴氏祖坟里来了?”
他正嘀咕着,黑暗深处,一道道红芒亮起。
“嘶——”张猛凝神望去,表情一下变得僵硬。
潜匿于黑暗中的,竟是足足二十多只黑犬!
噗通~~
一只领头黑犬跳了上来,围着他打转,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张猛不敢乱动。
即使身披着重甲,他也不愿招惹一群恶犬。
不过,虽然不敢动,他也全神戒备,只要发现不对,就立刻出手。
却不料,领头黑犬嗅到那香囊,似乎确认了什么,转头回到原位,闭目养神起来。其余黑犬见状,也一一趴下,继续睡回笼觉。
“怎么回事?”
张猛满脸写着哲学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呆了呆,摇摇头,继续向里走去。
……
“不可耽搁了,应当趁介山贼立足未稳,一举将之击破。”裴正上前请战,“我愿为先锋。”
他求战心切。
而裴正所说的,杨信自然也清楚。
“翼文,”他转过头,对高顺沉声令道,“你领甲骑绕行,别管他人,先击郭太,不可给他继续制造符甲的空档。”
介山贼固然难缠,但显然,眼下郭太这条“符甲流水线”,才会是更大的麻烦。
接着,杨信拔刀出鞘,向前一指:“诸君,随我向前,——杀!”
战斗一触即发!
哒!哒!哒!
蹄声如雷,以高顺为刃锋,十三甲骑向上绕行,冲杀向前。
他们皆披坚执锐,周身溢散着黑云盖顶般的暴虐气焰,像是自地狱深处奔踏而出,斗折蛇行间,批亢捣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