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一幅听故事的模样儿瞧着严冰,手底下还塞了盏水递给她。
严冰接过那水,浅浅啜了一口,继续道:“这钱将军是庚子年的武状元,原本在刘达麾下任职。因生得一幅好相貌,又颇有谋略,便被这刘夫人看中了,死活要嫁与他,哪知那钱将军却是早已娶亲。这刘夫人在前雍城里,也是个小祖宗,听说当年也闹得极是不堪,还曾……说是哪怕做妾都行。”
秦念西见严冰说到这里竟跳了过去,心知那刘夫人只怕投怀送抱,各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做过,不过是严冰碍于她年纪小,不好说得太明白。秦念西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要死要活的倾心,倒对这刘夫人生出了几分好奇。
严冰见秦念西不吭声,又喝了口水继续道:“后头那钱将军想法子调离了前雍城,去了南边军中效力,又得了军功,便提拔到这中路军做了副指挥使。家中妻子却因难产而亡,只留下一双年幼儿女。”
秦念西讶然道:“这来来回回,不少年头吧,那刘夫人竟一直未嫁?”
严冰点点头道:“不仅如此,那钱将军还未亡妻守了三年。那刘夫人还一直等着,最终这钱将军实在无法可施,才把这刘夫人娶回来做了续弦。”
秦念西不禁感慨:“这份执拗极是难得,到底求人得人啊,是一撇一捺那个人!”
严冰失笑道:“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促狭。她这事,执拗是一方面,我听北边回来的掌柜说,这刘夫人在前雍关那一带,也算是声名狼藉,到得最后,已经是高不成低不就了。”
秦念西愣了愣才道:“如此说来,这刘夫人只怕也不是个全无脑子的,只她这子嗣之事,到底是身体有恙,还是那钱将军的心病,就不得而知了。”
严冰点点头道:“那钱将军似是对亡妻极为爱重,如今一双儿女俱在其母亲身边教导。据说钱府对这位新夫人,拘得极紧,嫁进来三年,家中还是婆母当家。但她那性子,竟也没听说,在外头闹出什么事来。”
秦念西想着,知客说那夫人竟似是被一个婆子劝走的,便摇摇头叹了口气:“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活得如此局促,可见有些得到,也并非是真得到。”
严冰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她做姑娘时的那份肆意洒脱,令人羡慕。我出嫁时,娘家把秀坊给我做了陪嫁,我听铺子里的掌柜说,那刘夫人这两三年,订的衣服,那腰围足足缩了三寸,人瘦得和从前,竟是判若两人。”
两人一时心中感慨不已,沉默了许久,秦念西才道:“她这个病,若那钱将军,或是那钱家老夫人陪着来,怕是还能瞧瞧,如若不然,哎……”
严冰自然知道,秦念西这意思,只怕是治了也白治,深吸了口气道:“那我便只答她真人闭关便是。”
秦念西点点头,又有些黯然道:“可也是条命不是?”
严冰只听得手指不自觉颤了颤,深吸了口气,才叫了身边的嬷嬷去给蒋峰达回了话。
观中却又出了另一件事。一个婆子带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妇人来求医。
那妇人奄奄一息,据那婆子说是逃出来的,当了随身的几件首饰,雇了个车,实在无处可去,便逃到这观里。
道恒听观中帮忙的婆子说,那女子被打得血肉模糊,衣服都黏到了肉上,和着血痂,又不停出血,竟是十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