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矗在深山之间,四野寂静,鸟雀停歇,在这夜半之时,更有一分萧索与肃杀。
一直在门口盯梢的高鸿渐,见到州府人马到了,赶紧出来会合:“见过卢大人,道观一直没有人员出入,应当无所察觉。”
卢懿点点头,但即便至此,他仍旧不敢相信事实,示意巡检道:“好生去叫门。”
巡检上去拿住铜环,咚咚咚的敲了三下门,不过多时,有道士跑着小碎步出来,但一开门,见着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兵差,都持着火把,带着兵械,吓了一跳,还是巡检安抚住他。
“小道长勿要慌忙,我等只是秉公而来,现知府大人有要事会见玉鼎真人,劳烦代为通传。”
一听是知府驾临,小道士哪敢怠慢,好生把他们请进大殿,急急忙忙去内院通传。
道观内院的思过房,是观主的私人寝居,虽然夜已至深,但此时房中还亮着灯,倒影着一具身影,正敲着木鱼,打坐诵经。小道士不敢随意叨扰,轻轻的叩了下门,说道:“真人,知府大人有要事会见,还请真人移步大殿。”
里面好像并不对知府造访感到惊讶,只是停下了木鱼,把手上的木杵搁在一边。
“好,我马上就过去。”
他起身给香案上的老子像,续了一炷香,一拜再拜之后,把头上的华阳巾摘下,搁在香案上,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想了想,还是用香烛点燃,弃于丹炉之内。
……
……
前庭大殿,三清像前,观中道士风闻知府驾临,心知必有事端,招引同修纷纷赶来。卢懿让兵差候在门外,就带上巡检以及陈利几人进殿,他在神像前敬上香烛,以示叨扰之过,待叩拜完毕,便见玉鼎真人从内堂出来。
还不待卢懿开口,玉鼎真人便向他作揖道:“贫道本是戴罪之身,还劳驾卢大人远道山野,罪过罪过。”他转而嘱咐观中道士,“尔等专心求道,恪守本分,今后道观诸事,由澄清道长全权处置。”
“真人这是……”
玉鼎真人挥挥手,让他们退下:“都各自修习去吧。”
“卢大人,请。”
他的这番反应,让卢懿应对不及,原本准备的一通腹稿,全部没有了用场,甚至他心里都打起了鼓,私炼药金必死无疑,哪有人会如此从容招认,但事实既定,只能把人暂先扣押下去。
陈利和柳笑侬面面相觑,都不用他们推演案情,列举证据,就自己招了,这个结局让他们也措手不及。
虽然玉鼎真人主动认罪,但府衙工作还是要例行展开。卢懿下令兵差跟陈利去炼丹房探查地室,自己到别院的施工新殿进行巡视。
“我有一事不明。”
卢懿问向身边的高鸿渐,“炼金之事当属私密,玉鼎真人为何要将地室出口设于此处,这里人多眼杂,岂不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