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亮的鹰鸣,众人抬头望去,却见一只硕大的海东青在空中盘旋了一周,然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俯冲而下。
众多骑士中的一人伸出胳膊,嘴里竹哨声声响起,那海东青急冲的势头陡然便改为了平飞,再一个小盘旋之后,稳稳地落在了那人的胳膊之上。
一群人齐声喝起彩来。
那骑士却是从马鞍边上的皮袋子里掏出了一根肉条,塞进了海东青的嘴里。那海东青叼着肉条,仰起细长的胳膊,脑袋耸动数下,已是将肉条吞咽了下去。
“总管,这海东青真是神骏,而且在打仗的时候有大用,可惜就这么一只。”辛渐羡慕地看着鹰奴胳膊上架着的那只鸟儿,咂巴着嘴巴道:“啥时候咱也能弄一只养着就好了!”
“总是会有的。”萧定大笑起来:“我已经让人吩咐下去了,走辽国那边的商队也会留意,有机会就会弄几只回来,不过这东西,即便是在辽国那边也是罕见的,却是不能着急。”
辛渐大喜,“当然不急,有得盼头就好!”
这只海东青,是现在整个西军之中唯一的一只,而且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来的。
在黑山附近,萧定麾下的一队哨骑与一队辽人发生了冲突,双方打了一场,西军大获全胜,捕获了十数名辽国人,其中便有眼前这鹰奴,那海东青不愿离去,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俘虏。
细细一审之下,这俘虏之中居然有一人辽国西京道总督耶律环的侄子,真正的辽国皇室中人。
这事儿一路报到了萧定这里,当时萧定正准备与吐蕃瞎药、木占大干一场,不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耶律环起什么冲突,倒是将人还了回去,不过这鹰奴与鹰,却是毫不客气地吞了。
在青塘一战之中,这鹰奴与鹰可也是立了大功的。
现在这个叫做哲哲的人却是死心塌地跟了萧定。
在辽国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专门养鹰训鹰的奴仆,被人打骂那是家常便饭,而现在,他却是萧定麾下的一名军官,而且名字挂在斥候营的下面。职责就是专门伺候这唯一的一只海东青,在作战的时候,便驱使这鹰在天上翱翔寻找敌踪。
青塘那地儿,可真是当得起一句天高地阔的,特别是骑兵作战,想要找到对方可是难上加难,双方作战的时间一般来说是迅捷无比,几个对冲基本上就完事儿,输了的跑,赢了的追。倒是为了找到敌人要大费功夫。
有了这天上的斥候,西军再追吐蕃人的时候,可谓是无往而不利。
萧定当下便给了这个叫哲哲的鹰奴重赏,而且将其编入了军队,更是许诺会为他找来更多的海东青让他训练。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海东青这玩意儿还真不好弄。
辽人其实也抓不着海东青,他们手中的海东青都是女直部落的进贡,不过在萧定眼中的兵家神器,在辽人那里,大部分都是被充作了富贵人家的玩物。
当然,只要起了心,总是能弄到的。
对吐蕃的战争,在二月份的时候,便基本上结束了。瞎药和木占损失惨重,部属十去七八,从高原之上的王者,沦落成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势力,现在也不知藏在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这也是萧定不欲将他们当真赶尽杀绝的原因。
这两人都有着吐蕃皇族的血统,在青塘之地,聚集起人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来呢,萧定还想用他们来牵制禹藏花麻,免得禹藏花麻一家独大不好控制。二来,萧定也是希望这两个家伙替他聚拢人手,过上两年,自己便带军再去扫一遍。
现在萧定控制下的地盘广袤之极,但人丁却不值一提,而且大多汇集在兴灵一带,像刚刚落到手里的河湟地区,走上几十里有时候都碰不上一户人家。
想等人丁自然增长,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根本看不到效果,而且还要是和平年代无战无灾才有可能。
萧定自然是等不得的。
想要迅速地增加人口,最便捷的,自然便是去抢。
像这一次与木占、瞎药一仗打完,一下子便掳掠了这两个家伙麾下各部落超过二十万人口。
这些人全都被充实到了河湟一带,一下子便让这些地方的人气旺了起来。
当然,他弄走了这些人丁,青塘之地就不可避免地衰落了下来。
这就不在萧定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不管禹藏花麻那厮的脸色有多么地难看,这事儿也是无可更改的。
这一次萧定出巡,正是为了视察一下对这些人的安置。
萧定对这些人还是相当看重的。有了人,才能让荒地变良田,才能源源不绝地创造财富,才能有兵源,才能有民夫。而没有了人,眼下看起来强壮无比的西军,只怕转眼之间就要衰落下去。
萧定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现在朝廷对他的忌惮。
便是连广锐军、定边军、镇戎军这三支有着正规编制的禁军的军饷物资,也都是数月不见发放了。至于以蕃军名义建起来的军队,那就更不用谈了。
不过不给钱粮,现在的萧定倒也无所谓,当初萧诚在这里打下的底子,现在终于是顶上了大用场,数十万党项人出了横山,开垦荒地,放牧蓄养,两年下来,已经可以混个肚儿圆了,而盐州之地出产的精盐,现在几乎已经独占了陕西路、秦凤路、以及河东的市场,银钱那几乎是滚滚而来。
盐州出产的盐,现在不但霸占了高端市场,连中下端也是毫不客气地一锅端了,几乎没给别的盐商生路。他们的盐,质量好,价格便宜,其它地方的盐商,在他们面前毫无对抗之力。
想要来硬的,但盐州盐商的背后,站着的是西部行军总管萧定,众人又能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