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丈夫将碗里的肉汤淋在半碗饭里狼吞虎咽的模样,江映雪不由轻笑了起来。
“怎么还饿着你了?你公厅那边,不是有专门的小食堂供应的吗?”
“只是很久没有吃着你做的饭了,这是家的味道,夫人的味道!”萧诚哈哈一笑,土味情话倒是张口就来。
江映雪脸顿时红了。
她比萧诚还要大上四岁,但三十大几的人,却是保养得极好,皮肤白嫩,吹弹可破,便是二八少女碰上她,只怕也要自愧不如的。
平素她自然是不可能做饭的,也只有萧诚偶尔在家里吃上一顿的时候,她才会洗手作羹汤。
“我做的饭,比起你可差得太远了!”
“等有空的时候,我做给你吃!”萧诚笑着捡起盘子里的热帕子,擦了擦嘴,道:“近段时间,太忙了。”
“哪里敢劳动你的大驾!”江映雪道:“你又有什么时候能清闲得下来呢?我看只会越来越忙吧!”
萧诚吐出一口气,“都不安分呐!对了,忘了跟你说一件事,萧靖要过来了,他们人已经到了荆湖,大概还要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抵达江宁了。”
“你那位大夏王世子的侄子啊?”江映雪道:“怎么突然就说要过来了?”
“探亲嘛!”萧诚笑道:“十好几年没见过我这个二叔,你这个二婶了,过来看看不行吗?”
“你信?”江映雪一挑眉:“这个时候过来,大哥是在担心什么吧?”
“还是你聪明!”萧诚道:“现在西军那边,独立建国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啊!张元也好,还有这一次也来了的拓拔扬威也罢,他们都是举双手赞成的。这一次大哥让靖儿也过来,只怕连靖儿也是赞成的吧!”
“这个自然。要是大哥当了皇帝,他可就是现成的太子!”江映雪笑道:“他当然也赞成了,大哥是想让你劝劝他!”
“或者是想让我吓吓他!”萧诚没好气地道:“皇帝这个位子,就是个火山口,谁坐在上面,谁烫屁股,一个不好,就会被崩得死无全尸。瞅瞅想当皇帝的赵哲,烧成了一把灰,再想想当了皇帝的赵敬,被抓去当了好几年俘虏放了好几年的羊,末了还被一刀子捅了一个透心凉。”
“你咋不说说太祖太宗他们的风光呢?其实我有些不明白,以你们萧家如今的力量,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吧?”
“你想太多了!”萧诚摇头道:“我现在有如此威势,是站在大宋这个舞台上的,别看我身为首辅,但做事的艰难,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再说说三妹,说起来她一言九鼎,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承天皇太后,要是没有这个身份,你觉得她还有现在的威风?”
“军队,其实有战斗力的军队,不都听你的吗?”江映雪压低了声音。
萧诚笑了起来。
“我要是自己想当皇帝了,你觉得王柱会听我的吗?他可是一路背着小皇帝从东京逃过来的!高迎祥会听我的?人家可曾经是大理国的太子殿下,虽然他爹也是篡位的,但怎么说也当了好几天皇帝呢!吕文焕会听我的?只怕他马上就会拿刀子跟我开干吧!嗯,锤子一定会听我的,但你觉得锤子能做什么呢?”
江映雪不由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武将如此,文官就不由说了吧!”萧诚道:“我所有的能耐,都是在大宋这个平台之上施展出来的,很多人都说我白手起家,折腾出了贵州路,打下了云南路,可他们忘了,当初我到黔州的时候,脑袋上可是顶着黔州签判的官帽子,身上还有着三司使家公子的光环。”
“你这么一说,三妹在辽国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吧?”
“当然!”萧诚点头道:“在辽国,真能称得上他心腹的,或者只有耶律敏吧!其余的如耶律珍、耶律环那样的都压根儿不算。三妹这两年有些急功近利了,估计她是想趁着这几年她还能绝对地掌控局势,想集中力量与我一较高下吧!”
“是这样吗?”
“估计应当是这样的!”萧诚接着道:“按照辽国的习俗,十六岁,天子就可以大婚,面在婚之后,太后就应当归政。辽国那边的帝党已经为耶律贤觅了一位萧氏姑娘了,这已经是摆明了车马了。两三年以后,辽国那边,内部纷争必然会再起。”
“这么说,只要撑过这两三年,我们便会有足够的时间了!”
“所以我现在的总体战略,就是一个字,守!”萧诚道:“王柱也好,高迎祥也动,他们都想在今年夺回东京城,全被我压下去了。夺回来干什么?开封那地儿,易攻难守,真要夺回来了,就不得不拼命去守,那就是一个血肉磨盘,守哪里,不知要葬送我多少英雄儿郎呢!”
“所以还不如不夺回来!”江映雪明白这个道理。东京城,可是大宋的故都,打回东京去,可是萧诚的口号之一。
一旦打了回去,拿回了东京城,如果守不住,又丢了,那在政治上的影响可就大了。至少会让北伐部受到沉重的打击。
而在东京那般的地形之下与辽国人一较高下的话,同在的江宁新宋,还真不是对手。
至少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人家是亿万富翁,损失个千儿八百万的,不算啥。
你本来就只是个千万富翁,也损失上千儿八百万的,可不就破产了吗?
“你这个妹子,可真不省心!”江映雪道。
“她就卯着劲儿想要击败我呢!”萧诚没好气地道:“教了个白眼儿狼出来。”
江映雪叹道:“我们很难想象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有了这些经历,也难怪她想要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之上,击败她曾经最崇拜的人,只不过是她想要做的事情的第一步吧?她以前最崇拜的人,可是武曌。”
萧诚目光一闪,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