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转身。
寒光闪动,贾师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散去,一颗大好头颅却是已经被切了下来。鲜血从颈子里喷溅到了墙面之上,宛如雪地之上盛开了一朵朵艳丽的梅花。
看着那颗兀自还带着笑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到了自己的面前,吴可探出一只脚,踩住了头颅。
“杨丛我会带到遵义来好好管教,他就是从小被我惯坏了, 未经人情世故,不晓人间险恶,才会如此被人利用,也许,军队会让他长大一些。”杨斌拱手道:“在正阳县,五房所有土地, 杨斌都会让人造册之后交上去的。”
吴可微笑摇头:“杨将军, 这就过了。你们需要交出来的,只是这些年来家族之中侵夺的官田,还有令弟以及其他人巧取豪夺而来的一些,至于原本你们家中的土地,官府怎么随意取用?这就坏了规矩了。”
杨斌点了点头:“是杨某人造次了。”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吴可道:“当然,咱们贵州路现在人多地少,你们愿意献出土地,那官府自然会以市价收回来,白拿,是万万不可取的。”
杨斌默然,他之所以要献出杨家五房所有的土地,自然是想以此来赎取自家兄弟的罪业。
杀官,一旦被坐实,杨丛必然性命不保。
再加上又有眼前这个贾师爷这件事,又使得罪加一等。
这个死了的腌臜家伙,就是来说服自己造萧抚台的反的。
而这一切,自然也得到了自家弟弟杨丛的同意。
这些人用心险恶啊!
半晌, 杨斌才道:“还想请教吴司长,杨某人还能做些什么才能略报抚台之盛情呢?”
吴可一笑。
杨斌还是很上道的, 脑壳也很清醒,也难怪此人能让抚台看重。
武力强,脑子清楚,这样文武双全的家伙,放在哪里,都是能让上头看重的家伙。
“杨泉很快就要在南北镇你们杨家的老宅子里召开全族大会。”吴可道:“他需要你的支持,毫无保留的全面支持。”
杨斌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杨某人不但会全力支持他坐上族长的宝座,也会全力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吴可起身抱拳为礼:“既如此,我便回去了。”
吴可来得快,走得疾,毫不废话。
吴可离开之后不久,一小队杨斌的亲兵离开了营房,一路疾奔向了正阳方向。
他们奉命去正阳将杨丛带回遵义。
至于另外那些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自然有官府中人去处置。
他们是死是活,杨斌才不会关心。
甚至他还恨不得这些人死了才干净。
都是这些人,带坏了自家兄弟。
说声杨丛,你说他声色犬马、好逸恶劳、欺男霸女,杨斌都信,但你说他敢杀官谋反, 打死杨斌都不相信。
那些人,只不过欺着他这个兄弟不成器利用而已。
经此一事,杨斌也算明白过来了。
再也不能护着惯着这个弟弟了,真这样不晓事下去,终有一日,会被人坑得连渣渣都不剩。
现在这件事,自己还能护得下来,以后他要是做下了更大的勾当,自己还有这个本事护得下来他吗?
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现在便把他拘在身边,好好地让他经些事,相信吃了这一回亏,多多少少他都会长进一点点。
萧抚台要扶杨泉上台,掌控杨家,他杨斌根本就不在乎。
现在的杨斌,看着杨家,已经觉得这方天空太小了。
小小的笼子,怎么能让鸿鹄展志呢?
跟着萧诚,或者能有一方天地。
作为贵州路六军之一的掌军者,军事上的布署,杨斌自然是一清二楚。
马上就要对大理下手了,这可是带甲十万的上国。
一旦夺得了大理,萧诚的实力便再上台阶,到了那时,又当如何?
站在房外台阶之上,看着视野之中那一排排的青砖营房,杨斌突然笑了起来。
那些阴谋家们倒也真是看得起自己。
当然了,他们并不清楚贵州路上几支军队具体的内部结构,还以为如同大宋其它军队一般,一军之主便可随心妄为吗?
当真是想得美啊!
就在杨斌感慨的时候,在营房之中,亦有一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杨斌是一个不错的上司,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成为他的敌人。
现在,他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如此,他们这些人,就不用作出选择了。
一个月之后,播州,南北镇,杨氏老宅。
杨庆坐在小河边上,膝盖之上盖着一张毯子,手里却是持着一根钓杆。
他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另有两人,一左一右侍立在他的身边。
左边杨泉,右边杨斌。
一文一武,也是杨庆最后为杨家选出来的两个人。
杨泉是嫡系一脉,杨斌却是血缘有些稀疏了的五房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