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一旁的瘦削男子与昂藏汉子,却独独不曾关注到那位黄眉老人,好似其是局外人一般
“坏了我宗好事,便以你这副皮囊来交代好了。”瘦削男子缓缓起身,一股深切的寒意席卷,比之外界的风雪更加浩大,直指王腾而去
“长夜暗,燃薪柴,只有你们几人吗。”王腾依旧平淡的盘坐着,拨弄着火堆内的干柴,周身似立在了另一处天地
任由那寒风吹拂而过,自巍然不同,丝毫不受影响
那昂藏汉子亦是默不作声的站起,与瘦削男子,独眼魔君将王腾围在了中央,形成三角之势
高手相争,心灵暗斗为上!
故而,自进庙以来明争暗斗不断,话语间机锋浓烈,几如刀兵相接,难见分晓。
噼啪
柴火熊熊,点点火星跃起,恍若擂动了战鼓,三人登时面色一冷,煞气升腾
噌!
一点冰凉杀意刚露,却见王腾右手抬起,周围白气凝聚。化成冰晶,一掌劈向出。
雪花飘舞,白色冰蛇蜿蜒,浩浩荡荡蹿出,冷酷严寒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化作成百上千道冰刃寒光,连成天罗地网,反向三人罩去,
圣心四诀之玄冰诀!
掌劲未至,寒意先袭入身体,几人血脉隐有冻僵,动作愈发缓慢了一点。
“好手段,情报里可不曾提及有这样的手段。”独眼魔君冷冷一笑,丈八蛇矛猛地挥动而出
大片的暗沉红光激荡而出,蛇矛上环绕的虚影突兀转实,像是坠入了万蛇窟内,一条通天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而来
“见过的,都死了。”王腾缓缓起身,不急不缓,好似万古青天翻转,盖压一切,令得山神庙内都沉闷了几分。
“杀了他。”瘦削男子一声冷斥,唤动那昂藏汉子,同时左手右手同时画圆,一者苍白一者墨黑,演绎生死太极,笼罩而下
周遭登时犹如陷入漩涡一般粘稠,难以动弹,生死之意流转,震动长天
这竟也是一位外景三重天的高手!难怪敢入神庙!
哧
那昂藏汉子一把甩开斗笠,露出一张无悲无喜的灰白脸庞,身材魁梧,肩膀极宽,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山峰屹立,压迫感十足。
他缓慢踏出一步,天地为之一变,地动屋摇,黑云坍陷,一直延伸到了他的拳头,仿佛一道连接天人界限的通道,那贯通九重天与凡世的不周山!
一瞬间,右拳让人难以置信地变大,充塞了所有的视线,除了那骨节分明、刚强坚硬的拳头,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数沉重的气息汇聚,与坍陷的黑云和拳头一起,化成了一座实实在在的山峰
山势巍峨而沉重,似从天外飞来,同时在背后,又浮现出了一座上接天,下抵地的山峰,巍峨雄壮,沉重得地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似乎不堪承受,即将塌陷,而这座山峰与拳势相合,与右拳不分彼此,压向王腾
“宁州大侠,生死无常宗,你们倒是舍得。”王腾自然认出了昂藏汉子的身份
这九岳刚拳,正是散修宁州大侠所创,他未曾传授给弟子便被生死无常宗所杀,而今却是沦为了半死不活的傀儡
铮!
骤而有刀吟回响,锋芒通彻数十里
王腾手中,竟是凭空出现了一柄波光粼粼的长刀,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刀身古朴,每一寸都透发出岁月沧桑的气机,只是注视着便有无常无生,变幻莫测之斑驳感
“芥子器物吗,看来你身上的好动西不少。”独眼魔君舔着嘴角,眼中愈发火热,一声大吼,蛇矛横扫而至
一瞬间,山神庙剧烈摇动,古老的残破神像炸碎,外界的风雪都停息了一瞬,被这股波动阻碍
奇异的是,这座山神庙却始终不曾破碎,竟是神奇的在外景交手中留存了下来,似有某种力量在护持
嘭!
拳山下压,却有星火点点,燎原长天
长刀连斩,一连五个个短促破空音,仿佛叠成一个,有凤鸣响彻,天地之力化形,鲜红鼓荡,似火凤,如真凰,根根翎羽鲜红如血玉,凌厉如刀锋
火凤震动双翅,似可横击九重天,透发炽烈锋锐之意,将千丈内灼烧切割的千疮百孔,肆虐而下
凤燎原!
轰!
巍峨拳山坠落,有凤鸣云霄,双翅掠袭八荒,直接撞穿了过去
嗤啦!
刀气炸开,鲜红火凤笼罩沸腾数十里,压得周围虚空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压得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一边裂开,一边往下沉降!
山神庙外,千丈白雪皆消融,红光如日升!
噗!火光与刀气绽放,噼里啪啦尽数打在宁州大侠身上,把他的护体罡气打碎,体表不少地方被烧得焦黑,直接倒飞了出去,一头栽在了角落中。
同时,一缕元神光辉如剑,直接夹杂在火光中斩入了他的眉心,登时令他陷入了混乱中,再起不能。
嘶!
长空撕裂,一杆蛇矛紧随其后洞穿而至,抓住了双方对拼后的时机,生死无常宗外景在旁,两人一前一后,齐齐大喝,如雷鸣,震动方圆百里
一时间,万蛇缠绕,生死轮转,两大法相浮现,附着杀招之上,凌厉迫人
“杀!”王腾一声断喝,薪王法运转,他通体迸发出一股至大刚阳的气息,如汪洋一般的气血迸发,与赤色火纹呼应,似乎比岩浆还要炽烈
气机节节攀升,须臾间便保持在了巅峰,无惧损耗,他双足一震,四面八方冲来的波动就崩碎成光雨,长刀洞穿向天
自西而东,横斩两人!
刺啦!
长空扭曲,细密的涟漪掀开,以光阴之力的极速,刀光切割,几乎在瞬间就直掠而过,交击矛锋,硬撼生死拳
轰隆!
波光冲刷,蛇鸣长嘶,鬼哭长嚎
三人交手外景凸显,笼罩方圆数十里,整个山道间都充斥着莫名的变化,风雪被阻碍,根本无法没入一丝一毫
唰!
就在此时,三人僵持对抗之际,那一直默默无闻,潜藏在角落的黄眉老人动了!
他单手拍地,震荡起剧烈的真空波纹,跃飞而起,身形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扭转,一只泛着幽蓝色的阔剑就如彗星撞击,落到王腾背上。
同时,独眼魔君与生死无常宗长老露出冷笑,齐齐爆发杀招,一下子轰鸣而至
铛!
四面八方生炸响,这是一股强劲的撞击音,真空扭曲,荡开的涟漪暴涨,成为连绵的波纹。
呼!
紧接着,一道身影横飞出去,撞击在神庙内的台柱上,浮现一个巨大的坑洞,近乎镶入其中,他握剑的虎口龟裂,有鲜血潺潺
眼中流露出惊色
“你···?”
此际,就是独眼魔君与生死无常宗长老也有些愕然
眼前的天帝传人,玄天少主赫然处在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那方才被阔剑袭击之地,与两人对抗之所,竟是化作了虚无的连绵波光?
令他们的杀招穿过,直接与黄眉老人的阔剑碰撞在一起,将他轰击的横飞出去
“可惜,只有你们几人。”忽而,那连绵波光泛动,再度重聚成了王腾的模样,颇为可惜的注视着几人
但此时,他们却有些头皮发麻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情报上根本没有这些消息!
隐瞒这样的秘术,是想让他们全军覆没不成!
这是什么诡异的招数?寻常杀招根本对他就起不了作用啊!
为何这帝刀一直不曾展露过,莫非是入了外景之后才修成不成?
一时间,他们心中重重疑问浮现,心气出现了衰弱与迟疑
轰!
王腾再动,根本没有一点停滞,惊目诀现,两束寒光入晴天霹雳般自眼眸中射出,穿金裂石
直接激射向独眼魔君与生死无常宗长老
同时,他左手五指捏印而起,正是玉皇大道经中的无量印变化,炽白拳头粉碎空气,挤压真空,掀起波纹,镇杀向黄眉老人
铛!黄眉老人只来得及横剑一挡,便被掀起的狂暴风浪淹没,猛地咳出一口血,被硬生生打穿石柱而出
嘭!拳印再度镇杀而下,黄眉老人阔剑一扬,身体陡然虚化,无声无息消失在原地。
任由拳印砸落,犹如地震般掀翻三十里地,震得无穷霜雪倒卷入空,他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独眼魔君与生死无常宗长老身旁
刚才一切兔起鹘落,电光石火,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却令得三人心中都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根本不是初入外景,而是外景三重天,近乎要跨过第一重天梯了!”
“谁给的假情报,真是不得好死!”
“····”
三位外景怒骂出声,恨不得将那提供情报之人撕碎,分明是外景三重天,怎么就成了初入外景?
初入外景能有这实力?能有这手段?分明是人家做局等着他们送上门呢!
同样的境界,他们怎么可能比得了玄天宗的嫡传之人?不论是功法,还是神通招式,亦或兵器,都要逊色不少
故而有着境界压制差距,他们才敢来,才敢出手!
但现实很残酷,这位玄天少主无声无息便踏入了外景三重天,且比他们还要深厚,近乎就要跨过第一重天梯
他们联袂而来,还以为吃定了对方,结果却发现,自己才是入局的那一方
唯有黄眉老人双目漠然,没有惧怕,没有愤怒,也没有痛恨,瞳孔里映照出的王腾身影也没有涟漪,像在做着一件熟能生巧至麻木的活计。
“风雪山门庙,便先杀几个门前丁!”王腾持刀迈步,气息愈发深沉威严,薪王法燃烧,状态始终保持在了巅峰
他一举一动暗合天道变化,一招一式,都隐隐勾动天道,裹挟凛然天威。
此刻接连斩出三刀,皆为杀式
凤燎原,斩千秋,亢金龙!
登时间火凤长鸣断岁月,光阴如昼化金龙
三位外景一如纸糊的一般,被打的接连倒退,嘴角溢血,互相之间本就不信任,自顾自的情况下自然难以抗衡
遑论王腾经历了九重天仙灵之气的洗礼,玉皇大道经,天帝玉册,三生玉蝶融汇,自然不是凡俗可比
此际,他眸子绽冷电,天主帝君法相显化于身后加持,波光长河踏于脚下
手中长刀如同白金浇铸而成,波光缭绕,如神阳攀升,这种大势威严太盛了,以无量印催发天帝踏光阴,骤然斩出!
一瞬间
三人仿佛看到古帝者身立九重天之上,长刀挥舞,天云崩,大日出,光照寰宇。
刀起,此方天地恍若被截出,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五彩斑斓的光泽皆散去,唯有黑白二色留存
刀落,无穷无尽的波光绽放,化作锋芒席卷绞杀,普照乾坤,自成真正的无量光。
光芒洒落,黑白二色浓郁,什么蛇矛,什么生死图,什么杀生剑术,统统停滞破去,没有一点残余,天下天下,再无阴暗之处!
扭曲的黑白天地中,三人身影无法动弹,被无量之光撕扯消融,虽然撑得比寻常外景久,但依旧无法抗衡,迅速支离破碎。
犹如岁月拂过的尘沙,就这般散去
唰!
瞬息后,黑白二色褪去,像是又回到了大天地中
有无量光明绽放,刹那间照亮了方圆三十里的天穹,难以想象,会有如此炽盛的刀光,伴着一股如天帝般的威严意志迸发
有刀势凌天,无上气息涌动,却非是来自天地虚空,也非是裹挟天地之威,但是那股威严气机,却仿佛比纯粹的天地之威更加浓重,难以承受。
少顷,一声轰隆巨响远远荡开,翻滚的云朵与火焰冉冉升起,光华冲霄,照亮了夜空。
整个山神庙都被笼罩了,格外显眼
同时,有一抹橙红从天与地的交接处升起,染亮天际,光芒万丈,美不胜收。
夜去昼临,山间流水不断,枝叶被滋补,显露出了青翠之色,这是夜间被化去的霜雪,涓涓而淌
流过了一道身影的脚下
他紫袍加身,腰悬玉尺,悠然走出了山神庙,向前行去。
薄雨之后艳阳天,距离夜深还未过去多久,阳光就已然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