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黛玉正送宝钗、三春归去。
宝钗脸色如常的与三春说着话,还没有冷落黛玉,是面面俱到。可要是细细的观察,你就能发现到,她的十指正死死的扣着丝绢,显然她此刻心情并不像面上那般轻松。
好容易上了车,挑开车帘,看着黛玉那张俏脸,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黛玉叫道:“过几日姨妈也要进京了,我过府拜见。”
宝钗当然知道这话的重点不是林黛玉要过府拜见薛姨妈,而是她要赶紧把事儿与薛姨妈讲了,关系到了邪僧妖道,万不能马虎大意。
这事儿要是传扬开了,薛宝钗的闺名还要不要了?
莺儿、文杏坐在边上不敢说话,她们都是薛宝钗身边的人,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露出这种姿态来,必然是有大事。
但是想了想今日的会面,似乎也就是前不久林姑娘寻个空跟她家姑娘说了几句悄悄话了。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看二者的表情,却也不是拌嘴吵架了。
马车里薛宝钗还能表现的镇定,但回到家里,先就使人找出冷香丸来,抓起来就要摔了。
吓的莺儿忙拦了住。
这可是薛宝钗的命根子。
那什么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还有雨水这日的天落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这些全都是小事,有钱就都能办得到。至于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和十二分黄柏煎汤,更不值一提。
但是药引子呢?
没有药引子,那就是有一百两一千两的花蕊子和露水霜雪,也全没用啊。
薛宝钗今年可还才及笄,一辈子才是个开头,没了这妙药,今后还怎么活啊?
“妙药?”
薛宝钗也是一时气急的要摔药丸子,但就是莺儿不拦着她,估计她也不会真摔了。但一听莺儿说这是妙药,登时就更悲上心头来。
“呜呜呜……”
这呜咽的哭声真是把莺儿、文杏全都吓坏了。
文杏慌得要去请大夫,“别去!”被薛宝钗一声喝住。
她也就是受刺激太大,哭一哭罢了,真要是惊动了外人问起根源来才不妙呢。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病情竟然跟邪魔外道牵扯了上,那婚事还能有好吗?
女儿家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事情算是完了个七八分了,她不大哭一场,还要笑吗?
“唉,姑娘这也不知道怎的了?我看林姑娘的气色极好,好高兴呢,不想姑娘这边就有事了。”
薛宝钗把两个丫头赶出去看门。
莺儿和文杏在门口说着闲话,文杏说起了林黛玉的气色。
“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现在想想,林姑娘的气色果然是极好。哪里像抱药罐子长大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林老爷叫林姑娘高兴的了,还是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姑娘一回来就要砸药丸子,莫不是真有什么灵丹妙药?”
任凭这俩小婢想破脑壳她们也猜不出真正的缘由。
不过薛宝钗倒是被这话启发了。
也不哭了,哭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倒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不是?
脑子里回想着黛玉的气色,白里透红,神采飞逸,果然不见一丝病气。
“莫不是这丫头真有什么灵丹妙药了?”
这般想着就觉得心中的这块大石头猛地轻松了不少。
隔了三日,薛姨妈带着薛蟠二度进京,不,现在的薛大爷改名叫薛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