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炷香燃尽,第二炷香刚燃起。
二人清晰看到赵战食指上利刃划开的伤处,不再有血珠溢出。
拭去伤口处多余的草木灰,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痂呈现在二人眼前。
看着地上稀碎零落的腌臜灰烬,主仆三人神情复杂,神色各异。
嬴奚、赵进二人没想到这种庶民才愿收集的灰烬,居然能止血。
止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战时后方药物供给不上,伤残的将士们可以通过它来止血,保住一条性命。
最重要的是,有此方策。
为大秦日后东出,垫下强有力的援手。
同样这一方策,也将成为秦国生源不息,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关键所在。
此时,嬴奚是彻底服了。
钦佩、敬服的同时,脑海又产生了新的念想。
‘秦之王族,秦之宗室如果能够得到这位高人的襄助。
大王何愁不能加冠亲政,外客又岂敢擅权乱国。’
嬴奚不愧是大秦的宗室首领,刚毅果决,这个想法刚刚升起。
只见他目光坚定,一脸渴求的看着赵战道:“
家宰,那位高人现在何处,你可还能遣人去将他寻来?”
“只要高人愿同家宰回府,嬴奚再次承诺,即刻进宫求见大王。
陈述高人的强秦妙计,相信大王定会为他的才学折服。
不日便能位列三公就寝,爵同万户侯!”
话语铿锵,掷地有声,可见嬴奚这颗强秦的心有多么决绝。
“进而你先下去,我有些事要向家主汇报。”
赵进走后……
看着家主嬴奚认真的模样,微现白霜的两鬓,他心中的酸楚难以言喻。
倏然间,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
家主……那位高人不是别人。
正是我大秦嬴氏宗族子弟。”
嬴奚听后只感到脑袋空荡荡的。
他脑海中,仅回荡着赵战的话语。
久久不能散去!
二人之间气氛沉默了片刻后,嬴奚倏然放声大笑。
‘啊……哈哈,宗室有公子才能如此。
宗室之人何愁不能大出秦国朝堂,大秦百万强兵何愁不能东出函谷关!’
“家宰,这位嬴氏子弟现在人在何处。
本庶长现在就要见他。”
庄襄王以来秦国宗室积微,小一辈子弟中皆是无才之辈。
嬴奚对王族目下现状,夙夜难寐。
为求人才,为了大秦日后计,他是操碎了心,急白了头。
也正是他一心为大秦的公正无畏之心,当初才能狠下心来。
对庄襄王言说未有子嗣。
“家主……”
赵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廊外满堂吆喝叫好之声打断了。
“好!”
“好哎!”
见到家主面色难看,赵战急忙起身道:“
府里的仆役、侍女们越来越没规矩了。
家主莫动气,战现在就出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无妨,我同你一起去。”
……
临近午时,暖风四起,院落花香满溢。
亭台下方宽敞之地。
赢成手持长剑,双目紧闭,负手而立。
记载【大师级御剑术】的庞大记忆流,最终聚拢成一幅幅画面。
剑式起!
花间酒,人间月,花前月下之时,奴家愿为公子舞上一曲。
敢问公子愿为奴家舞剑助兴否?
赢成挥动长剑,将这夺命的锋刃舞得婉转柔肠,动人心魄。
剑式落!
剑起。
边关要塞之地,八百里连营军帐,战鼓擂擂,刀剑铿锵。
将军可愿携三尺长剑,斩断天下大事。
长剑挥动姿势突然一转,豪迈果敢杀气弥漫。‘
剑落!
起!
千绝之巅,百丈之峰,一道身影手持长剑,迎风孤傲而立。
拔剑瞬间,山间惊鸿飞鸣,哀声遍及云间。
落!
……
这一手剑术,可把躲在廊檐折回之处的嬴傒看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日家臣才来报,说成儿骑射之术同辈宗族子弟中无人能及。
今天召他入咸阳,就是为了考校他的骑术。
若真如家臣所说的那般,自己好借机会向大王谏言,提拔他。
这么做,同样是为了让他那颗充满愧疚的心,好受些。
可现在……
院落之中,亭台之下,赢成手中长剑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且收缩自如。
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剑术已显一代宗师之象。
难怪府中仆役、丫鬟高声吆喝,拍手叫好。
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颜面,他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毕竟,正在使剑的人。
是他的独子!
嬴奚骄傲、自豪的同时却又觉得疑惑?
昨日夜间家臣才来报,言语间并未说到成儿会使剑术,难道他故意在为成儿隐瞒?
这个念头刚刚腾起,就被他掐断了。
家臣同样是跟着他十数年的老人了,若是不信任他,他也不会将此等机密要事交付到他手中。
难不成?
嬴奚脑补到一个最是荒唐,却使他喜笑颜开的可能。
我儿天纵奇才,剑术只要一个时辰便可一蹴而就!
……
就在他看着赢成满脸姨妈笑时,家宰赵战无情出声。
“家主,今年要考核的宗室公子就是眼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