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不动了之后,他才开口,“上次我们面对的是千余蛾贼,是他们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我们身后还有两千到三千敌人。”
“他们不动手,无非是不想硬刚我们,那么……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想等我们渡河。”田风扫视了一下众人。
“吃完东西,准备全速前进。”他停顿了一下,“不求能甩脱他们,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布阵在黄河边背水一战。”
“我们不去封丘城了吗?”甄荣上前握紧他的手,疑惑地问道。
“封丘令会让我们全部人进城吗?”田风不敢把这些人的生命寄托到别人身上。
“而且如果封丘守不住,只会连累更多的人。”他对敌人数量的判断并不是很有把握。
没有人再继续怀疑田丰的决定,抓紧时间开始吃东西准备开拔。
田风站在原地看着脚下的尸体出神。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当他第一次杀戮的时候,那种纠结、那种痛苦、那种挣扎……
过后几天的时间里他还在不断地做着噩梦,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
如今第二个人的时候,他居然变得如此的冷漠和……自然?
我还是我吗?
当他看到周围的那些人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笑容。
就当是错的是这个时代吧,这些人把他们的命交托到自己手中,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矫情呢?
到封丘渡口的路说远也不远,按原来的速度要两天时间,田风下令今天夜里不再安营休息,抛下非必要的物资,把马车腾出来给鬼舞军士们轮流休息,争取明天早上赶到渡口。
这段时间以来,张辽从雒阳带出的本部人马没有伤亡,袁绍送的新兵死伤过半,后面补充了四百强壮,加上两百影舞和近百仆从,如今的队伍有近千人。
好在当初赵义贡献了足够多的马匹,让所有人都可以上马骑行,不过还需要兼顾不熟练的骑手以及马车的速度。
队伍一直到傍晚都一帆风顺。晚霞漫天之后,可能黄巾贼众发现田丰没有像平时那样安营扎寨,意识到了田丰要跑,开始不断出现骑兵袭扰。
晚上前进的速度大幅度下降,不过敌人也差不了多少。
在田风看来,蛾贼应该还不如自己的队伍,因为傍晚还有五六百敌人冒头追杀,到了下半夜只有偶尔出现的杀喊声。
甄宓一夜没睡,也许是以为颠簸,也许是因为害怕。
她一直缩在姐姐怀里,紧紧抱着甄荣,“我们可以逃掉吗?”
甄荣看不到田丰的身影,但可以听到他鼓励大家前进的声音不断响起,哪怕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我们不会逃走,我们会打败蛾贼。”甄荣非常自信地告诉妹妹,她的信心来自那个勇敢的男人,那个属于她的男人。
不断呼喊的田风此时却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张辽在下午派出了一队鬼舞军士去封丘城搬救兵,但是半路发现了一支骑步混杂没有旗号的队伍,数量超过四千,他们怕被发现所以又撤了回来。
田风估算了一下,敌人至少也有五千左右,自己的胜算极小。
天亮了,太阳高高挂起。
黄河的轰响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鼓膜上,仿佛大战将起的战鼓声。
队伍围成了四层,靠近河岸的是甄家姐妹带着所有的仆从和马匹。
隔着一圈物资是田健带领着两百影舞猛士。
影舞的前面是四百青壮。
青壮的前面是一排马车。
再前面是张辽和鬼舞军士,只有他们骑在马上。
最前面是甄家的马车,田丰笔直地站在车顶。
远处几千头戴黄巾的蛾贼遥望着田丰的队伍,他们没有冲锋,像是等待猎物松懈的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