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皇帝一夜睡得很好,半夜的炮声也没将他吵醒,如今他已习惯了前线的环境,不过最重要的应该是心境不同。
多年前他在关北指挥与辽国大战,压力巨大,心力交瘁,时常失眠,现在失明的应该是李处耘等人了吧。
史皇帝心里幸灾乐祸,让你们知道朕的苦处,不过心里乐完之后,又叫人把自己御帐中供奉的新鲜酒肉拿出一些,赏赐给李处耘,告诉他不要太过操劳,保重身体。
昨晚史皇帝做了一个好梦,梦到了百依百顺,体贴懂事的符太后,又梦到赵侍剑给他送来一件御寒的紫裘袍服,告诉他秋天快来了。
等他醒来之后,发现身边没人,近处大帐一片安静,能听到沙力河潺潺流水,远处河边还有零星炮声,为了让城内的人睡不好觉,秦军制定了计划,即便晚上也不停歇,每隔一刻钟向城里放炮。
史皇帝叫人来侍奉他洗漱,随后骑马出了营门,此时东方放白,东面山峦暗色阴影,披上一层火红金边,天地之间的界限逐渐在黑暗中越来越明显,如噼开天地混沌,辨明清浊。
史皇帝看了一会儿,骑马带宿卫绕行营地,和轮值到天亮的将士们打了招呼,问了一些晚上的情况。
和众人兴致勃勃的聊了一会儿。
大家都高兴又兴奋,他们从来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何况是辽国的首都,他们说昨天夜里对着对岸的辽国人撒尿,对方连头也不敢探出来。
还有个大头兵对史皇帝说他一路上杀了三十多个辽兵,旁边人都不信,还有跟他关系不好的说他欺君,史皇帝哈哈一笑,觉得这小子挺投缘的,也没问罪什么得,说了一会儿就回御帐了。
不过他还没到,刘清川急匆匆骑马过来拦住队伍,高声道:“官家,官家!辽军打开南门投降了!”
史皇帝一愣,很快冷静的问:“事情属实吗?谁开的城门!”
“属实,臣在那边值夜,亲眼见着,是辽国萧思温看的城门!”他激动的说。
“那边多少人马?”
“只有值夜的两个营。”
“叫人去找李处耘,立即叫醒全军,集结人马去城南!”史皇帝说着转头对身边一直跟着他的两个勐将荆嗣和海进道:“你们去把宿卫禁军集结到城南,要快!”
两人点头,立即去了。
“带我去南门!”史皇帝说着立即打马向城南而去,刘清川也跟了上去,很快就到了城南。
此时天大亮,还点着火把,南门外栅栏营帐密布,炮台众多,上千值夜士兵将一二百人围在中间,史皇帝过去后人群自动散开,高呼着恭迎圣驾的话。
那边一个人远远的就跪下高呼:“求陛下救小女啊!”
他的汉话没那么熟练,史皇帝也一眼没认出面貌,不过刘清川已经告诉过他了。
“萧思温。”
“正是罪臣!”
史皇帝心里感慨,不愧是老滑头,投机的好手,这一下就成罪臣了,“你说救谁?”
嘴上说着,史皇帝的目光早越过面前人群,自马背上高高望去,看到后方放下的吊桥和洞开的大门,不过大门后依旧有人把守,这时如果强行冲过去,只怕他们直接将门关上了。
于是低头看向面前的的萧思温。
他哭得很伤心:“小女萧绰,原本准备开城献给陛下,奈何受伪帝阻挡而不得,刚刚又被掳入大内,求陛下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