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两年,当皇帝也才只有这段日子,从最初的懵懂胡来,到后来被东林党人上了一课,而后学会隐忍、韬光养晦,这两年来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
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有股难以克制的理想,他不想当一个一辈子只呆在宫里头的国宝,每天面对的都是垂垂老矣的朝臣、唯唯诺诺的太监,这对于一个后世的灵魂来说,及其枯燥且乏味。
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崇祯皇帝就下定决心,他终将率领千军万马驱除鞑虏、荡平不臣,他要让黄台吉跪在他身前唱征服,他要让弗朗机人、尼德兰人滚出亚细亚,他要将宝岛东番多回来,他还要远赴美洲,将后世的灯塔国扼杀于摇篮之内……
总之,长风破浪会有时,杀敌就从今日时。
练兵一年还多,第一次上真正的战场,崇祯皇帝又怎能不激动,身边又都是自己人,何必去掩饰这份激动?
爱谁谁吧,他是皇帝,谁还敢嘲笑他不成?反正他要过把瘾。
三四十个孔府亲卫紧紧的将孔胤植等人围在中间,鲁王的溃兵虽然跟着孔胤植逃窜,但这些兵早已吓破了胆,只想着逃跑根本不听指挥。
没多久,崇祯皇帝就追到了孔胤植队伍的屁股后头,但前方稀稀拉拉都是溃兵,崇祯皇帝为了方便辨认孔胤植,便兴奋的指着前头的孔胤植等人道:
“穿黄衣服的是贼首,追杀贼首!”
“杀敌——杀敌——”皇帝老子如此卖力,一群亲卫自然也跟疯子一样嗷嗷叫着要立功。
孔胤植听了这话眼睛都直了,他虽为衍圣公,但并没有穿黄色衣服的权力,能穿明黄色衣服的只有宗室人员。
“三位殿下穿着太过显眼,还是将袍子脱了吧。”孔胤植冷着脸对三个拖油瓶道。
德王和衡王闻言自然不敢反对,生怕孔胤植丢下他们不管似的,当即一边狂奔一边脱袍子。
鲁王朱寿鋐哼唧一声,他捂着胸口脸色发白,身体也左摇右晃的有些支撑不住,刚想丢开缰绳去脱袍子,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径直的栽倒在地。
孔胤植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德王和衡王也对视一眼,老实的没有答话。
“陛下,那鲁王坠马了!”周遇吉赶紧禀报道。
作为京营提督,周遇吉自然认得朱寿鋐。
“派几个人去捉,其他人随朕继续追敌!”崇祯皇帝想都没想便道,如此快的速度下坠马,多半是废了。
“长胡子的是贼首,随朕追杀贼首!”崇祯皇帝继续高喊道。
此时崇祯皇帝真有种后世动物世界里,追逐猎物的那种快感,他很享受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但孔胤植就不这么享受了,四周的溃兵虽然不少,但没有一个听他的指挥,倘若不能趁着周围溃兵多摆脱追击,最终的后果可想而知。
念及此,孔胤植也顾不得自己那留了十多年的胡须,当即夺过一名侍卫手里的短刃,噌的一声将胡须全部割断。
德王和衡王相对年轻些,见到孔胤植如此决绝也都默不作声。
“短胡子的是贼首,随朕追杀贼首!”崇祯皇帝又喊道。
孔胤植差点气炸了,但打又打不过,只得从自己袍子上私下一大块布将脸给蒙上。
“蒙脸者是贼首,追杀贼首!”
……
不论孔胤植如何的玩儿命逃跑,但限于战马的速度,孔胤植最终还是没能逃脱。
唯一让崇祯皇帝略感吃惊的是孔胤植身边的侍卫,这些侍卫在被他包围后仍旧一个个视死如归,竟然没有一个投降。
且这些侍卫个个战力也都不俗,倘若不是解阎王等人也都是练家子,还真有点棘手。
即便如此,斩杀这三四十个孔府亲卫,崇祯皇帝的亲卫仍旧折了好几个。
“陛下饶命!我们也是受了鲁王的蛊惑呀!”德王和衡王都被吓尿了,两个人跪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儿。
不过二人也不傻,鲁王坠马生死未卜,但朱寿鋐身体本就不好,那么快的速度想必应该凶多吉少,是以为今之计自然要将责任都推到朱寿鋐身上,这样他们二人才有可能脱罪。
他们虽然有错,但毕竟都是朱家人,再者说他们二人顶多算个从犯,按照宗室惯例,最差也就是软禁。
所以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卖惨,把黑锅全部甩到鲁王身上,极强的求生欲让二人的演技炸裂,以至于他们二人自己都信了。
但是崇祯皇帝只是冷笑,崇祯皇帝是谁,岂能不知道这些藩王的把戏,况且他所以忍耐这些藩王如此之久,还不是为了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不过既然二人已经成了俘虏,以后如何处置他自己就能做主,毕竟宗室的事儿说白了是他老朱家的家事。
崇祯皇帝看向孔胤植,这货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天下举子的精神领袖、儒学儒教的嫡传子孙、工学理学的绊脚石、朝政改革的拦路虎……
孔胤植似乎看出了崇祯皇帝眼中的杀意,不过他却丝毫没有如德王、衡王一般痛哭流涕。
他的身上流淌着孔圣人的血脉,虽然这血脉没有天子金贵,但在某种程度上,却让天下读书人更加敬仰,毕竟大明才多少年,孔家又多少年?
崇祯倘若想笼络天下举子百官,就必须先笼络住他孔家,他可不认为这年轻天子敢杀他。
但孔胤植也不傻,想活命最起码的态度必须得端正,费尽心血培养的亲卫死伤殆尽,孔胤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跪倒在地道。
“陛下,起草檄文并非臣的意愿,全是那朱寿鋐,他派兵控制了孔府,逼迫臣写那檄文,但臣宁死不屈,那朱寿鋐便让人临摹臣的笔迹,又盗用臣的印玺……
陛下,臣世代沐浴皇恩,又怎会做这等忤逆背叛之事,恳请陛下明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