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封顶极目望去,却只见另一边绝壁之下有一处空谷,仿佛有人迹残留。
见此情形,见猎心喜的张三丰忍不住说道:“清尘,那处山谷由高处俯视似乎人工开凿的痕迹,敢不敢随我下去探上一探?”
杨清尘闻言心下一动,连忙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咻!”
下一刻,张三丰便径直向下纵去,衣诀飘飞间不住地轻拂山壁,以减堕势。
杨清尘却没有张三丰那般惊世骇俗的轻功内力,只能亦步亦趋地一点点攀下绝壁。
待得杨清尘战战兢兢地盘下绝壁之时,却只见张三丰负手站在一处三四丈的青石之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见此情形,杨清尘心情复杂地纵身一跃,飘然落下,口中呼喊着:“太师傅……”
话说一半,便嘎然而止。
只见一旁的绝壁上篆刻着一行张狂绝伦,飞扬跋扈,凌厉的气势直欲破壁而出的大字。
正上首,却正是“剑冢”二字。
下书一行剑气纵横的草字:余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
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方落款:剑魔独孤求败。
一行大字落在杨清尘的眼中,只感觉眼中一阵剧烈的刺痛,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悲呛。
“清尘,对这位独孤前辈,你怎么看?”
张三丰目光炯炯地看着这方绝壁,口中问道。
“啊?”
杨清尘呆愣一下,慌乱地回答道:“这位剑魔前辈,好气魄!”
“你就不怀疑其真实性?”张三丰若有所指地问了一句。
“剑气破壁,剑意入骨,这位剑魔前辈的剑道修为可谓是深不可测,清尘岂有不信之理?”
杨清尘回过神来,看着这方绝壁说道。
张三丰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没想到世上另有如此惊艳的剑修,剑魔之名实至名归啊。”
“从这留字来看,这位独孤前辈的剑法已经臻至至繁至简,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至繁则变化无穷,随机应变,有攻无守,招招犀利,至简则剑意通神,一剑既出,天下难挡。”
“又有万物化生,阴阳相合,繁简,刚柔并济之玄妙,果真是深不可测,妙不可言啊。”
苏长生听着张三丰评点独孤求败的剑法,心思逐渐沉静下来,忍不住脱口而出。
“一剑光寒十九州,真剑魔也!”
张三丰闻言不置可否,轻笑着说道:“此地既然号称剑冢,何不见识一下独孤前辈的生前佩剑?”
说着右脚一顿,内力潜运于地,顿时将地上几块石板震飞,露出其中并列的几个剑槽来。
杨清尘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提起右首的第一柄长剑,却是一柄青光闪闪三尺青锋,寒光烁烁,吹毛断发,确实是一柄神兵利器。
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杨清尘把玩片刻,便将此剑放回原处,只见中间两个剑槽中空无一物,却也同样刻有两行小字。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之前恃之横行天下。”
再看向第四柄剑,却是一柄木剑,经年日久之下,剑身剑柄均已腐朽。
只见这个剑槽中却是刻着: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看罢,张三丰饶有兴致地对杨清尘问道:“如何?”
杨清尘心知这是太师傅考教自己,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此乃剑之四境:锐,柔,重,意。”
“锐剑之境,凌厉无匹。柔剑之境,变换莫测。重剑之境,举重若轻。意剑之境,剑之极致,剑意通神!”
“那你觉得自己何时才能勘破这剑意通神之秘?”
杨清尘闻言郝然一笑,道:“前辈风采,清尘心甚慕之,岂敢口出狂言?”
张三丰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我张三丰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孙,岂会差别人多少?”
“正好你如今也是弱冠之年,那便持此三尺青锋,会一会这天下群豪,岂能让那河朔群雄专美于前?”
杨清尘闻言苦笑一声,道:“清尘技浅,恐怕不能如剑魔前辈那般剑试天下,未尝一败。”
“哼!”
张三丰闻言口中重重地冷哼,不满道:“未战先怯,不配做我张三丰的徒孙!”
杨清尘闻言身心剧震,心中不由羞愧难当。
心中所想却是自己一直失魂落魄,忧心忡忡,岂不是也如太师傅所言未战先怯?
想自己的师门,乃是堂堂武当纯阳道,天下顶级大派之一。
自己的祖师乃是天下第一高手。
师长中,截天七剑如今俱在,名震天下,不曾有前世记忆中那般凋零之祸。
自己身为纯阳道第三代首席弟子,师传渊源,背景深厚,禀赋不输与人,修为冠绝同辈。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下,自己又在怕什么?
念动间,只听得张三丰又大喝一声:“大丈夫在世当有大志,告诉我,你的志向是什么?”
一时间,杨清尘闻言心潮澎湃,心念急转,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
“清尘之志,乃是驱除鞑虏,恢复我汉祚江山!”
“既然心怀天下,又何惧这小小的江湖?”
“何惧之有?剑试天下,岂可让剑魔前辈专美于前?”
“好!”
张三丰闻言放声大笑,口中道:“你且在此好生参悟独孤剑魔之剑意,我再传你纯阳无极功,进而可修武当九阳功,何愁不能纵横天下?”
说着,张三丰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武当灵秀十分,你独得八成,早已冠绝天下同辈,唯一所欠缺的,便是这一份睥睨天下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