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界碑立于道边,上刻有“兴平县”。
刘景舒了口气,终于到了。
沣水河位于兴平县内,或者说,兴平县所管辖的地界,就是沣水河域。
问了沣水河庙的所在地,刘景打起精神,不,萎靡起精神,赶往河府。
此时的他满身尘土,面色苍白疲倦,一副侥幸脱逃的凄惨模样。
特别是肩膀的伤势,他特意挤压出血,让绑带布条显得更血腥一样。
苍白的脸色,便是因此而失血过多导致的。
沣水河庙不在兴平县城城内,而是在东城门外的一处河滩。
周围河堤修建的整齐坚固,美观大方。
一颗颗垂柳插满河堤,形成大片绿荫,将沣水河庙掩映其中。
平日里,河庙周围是文人雅士的游玩地,待到庙会时节,便是热闹非常的大集市。
刘景风尘仆仆地赶到沣水河庙时,天色已晚。
一辆辆牛车拉着文人雅士,少女贵妇们返回县城。
河堤附近逐渐没了人烟,河庙就燃起了炊烟。
刘景报上身份通报时,河庙的引香主持兼河府主薄梁正,正准备进食晚餐。
这是个身形纤细,长相阴柔的青年。
身穿玄色道袍法衣,脚踩木屐,头戴红冠,手拿一柄拂尘,如此穿着,阴柔外形反而显得其飘然若仙,风姿绰约。
河庙厢房,梁正端坐在方椅上,把玩着拂尘,懒懒的问道:
“你就是新任巡水游徼?”
“正是,在下柳州县刘景,授箓于赤岭山。”
刘景没有因为此人的态度,而表现出明显的恼怒。
蒙秀山告诉过他,梁正虽然修为不高,主薄职位亦非正规的道神职位,可他是沣水河府君的绝对亲信。
从此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河君对刘景的看法。
显然,刘景没在那位河君面前留下好印象。
原因嘛,自然是河君认为,法印的毁坏,他也有责任。
刘景暗自吐槽:
“那么怕损坏,又为何要赐予李盛威?”
又暗自叹息:
“看来是个心胸不太宽广的上司了。”
来前,刘景特意把巡水令旗放在右腰处,此时便用左手“艰难”的探到右边去取令旗。
这一过程中,着重展示他右肩膀的伤势,表明他不容易。
“游徼伤的不轻啊,失踪的这两天,没把伤养好点?”
梁正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刘景,伸出细长的手指接过令旗。
随手一抖,令旗上泛起水光。
“沣水河府巡水游徼”八个字,浮现在一条若隐若现的河流上。
“幸好提前加持了河君法印,否则就得等府君大人重新温养完法印,那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游徼你不感激李司长么?”
梁正阴阳怪气的话里有话。
刘景却始终不接话,扮演一个沉默老实的新人。
对面传来的任何话,都是露出憨憨的表情,一笑而过。
进神庙前,他就料到会受到刁难,可只要他不表现出格,犯了大错,沣水河府君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是名登《灵霄道神玉格》的天庭箓生弟子;
巡水游徼的神职得自南岳大帝谕令;
巡河司也不是沣水河府君的私兵!
李盛威之所以被处罚,主要是他毁坏河君法印,意味着伤及了沣水河法域的稳定。
梁正见刘景完全一副小白兔的模样,不禁冷笑,继续讥讽道:
“刘景游徼,你不是这种闷性格吧?
据我所知,机敏巧变,好奇心旺盛,可才是你的本性。”
刘景干脆直接谢道:
“多谢主薄夸奖,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