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事请奏!”田善等了半响见没人出声之后,一振袖来到大殿中央,龙椅上的楚霸一脸喜色与按耐不动的激动,一扫先前因昨日彻夜未眠的疲乏,其很想看到,田善九策,会引起多大动静,而自己又如何为其排除他难,一如孝公为商公扫除障碍,开出一条大刀阔斧的道路!
“近年来大衍兵戈不止,外加以霜降洪水灾害,可谓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大衍南部多郡皆出现了流民等现象,然大衍人视这等流民非国人,如待猪狗一般,打杀,玩虐之事多如牛毛,民心溃散,加以暗地里一些异心之人的怂恿,恐怕有造反嫌疑!”田善话音一顿,未曾转身便知道究竟哪些人面色有异,看向龙椅上楚霸对自己微微颔首,田善稍一停顿,道出了影响大衍数年的几条政策!
“定民心,安风气,当要立新法,废种阶,律江湖;使民富,避天灾,当要广积粮,禁山田,禁滥渔;强国兵,稳边疆,当要设驿站,练新军,重铁艺!”
“禁区别之法,行严苛之法,莫管身份高低,但凡犯了法律,便按律处决,而烂至根本的种阶制度必须最先改变,大衍国土之上,自然都是大衍人,何来魏国、汉国等人,祛除种姓,方能够解开你我之分,成就大衍一国一人,假以时日,民忘旧事,便是他国余孽作祟,又如何起的了波澜?而江湖可不拔出,但必须百般约束,不得有那侠以武犯禁之事出现,如此,百姓方才有了安全感。”
“各地建粮仓,一可保证粮食价格稳定,且储备方便,二可为了战事所需,或是天灾赈灾,百姓若吃饱了饭,便不会想着想那,只会想着在我大衍好,怎么都饿不着!禁山田乃是以工部侍郎提醒我的,道出了开山造田便会水土流失,引发洪涝灾害的后果,几经考察,的确如此。古人也曾言不可竭泽而渔,捕大鱼不捕小鱼,猎大兽只猎其一,但凡留一线,便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
“十里一驿站,可保证消息传播之便,保证战事不延误,若要与大秦一战,必先建好驿站,如此以来,便有了八成优势,而我军踏了五国之后,军中风气骄横,此乃兵家大忌,军中朋党无数,有才干的人被埋没底层,贪财之人剥削钱财,若不肃军练军,军不成军,毫无战力科研!至于铁艺若高了,刀剑枪戈便锋利坚硬了数倍,大秦弩弓甲天下,与其那神秘的冶造局离不开关系!”
田善一番话讲完,朝中文武百官神色各异,有几人更是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也有几人面露喜色,或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如同在古井不波的井水中扔下了一块石头,一瞬间便炸锅了,争论声此起彼伏,各方势力角力较量,而提出这意见的田善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在这争论的漩涡中沦陷,一如边上的武将极致吕牧,波澜不惊。
一个时辰之后,田善在御书房中对赢霸笑道,“陛下,微臣可曾说错了?这九策就像那南国榴莲,有人爱之,有人恶之,众口难调,想要下手,可是不容易!”
“先生如何开刀,孤必定鼎力相助,予你百般权利,可否为大衍割去那一大块腐肉?但凡能割掉,无论多疼,终归能耗,总好过腐肉越来越多。”田善轻轻敲着桌子,似乎智珠在握,沾了沾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苏字道,“陛下可以等明日早朝,苏必请辞,而其一退,便可大进一步,只要解决掉虎涛一方,基本便掌握了大局,而此人,需要陛下亲自出马!”
“虎涛并非大事,只是苏老真会请辞?”赢霸看着田善颇为不信,要知道田善这个首辅大臣是以帝皇一己之力提拔起的,而这苏老,与吕牧一般历经三朝,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别的不说,其大弟子黄亭笺便是吏部尚书,就已是官场一山。
“苏老必定会退,他是个聪明人,看得比一些庸人透彻,而其为了这天下也必定会退!”
苏家府邸,在临淄城中最好的地段,这条长安街也因为苏家府邸的存在,兴盛不衰,苏家左右庄园更是卖到了天价,皆为能够与这官场不倒翁为邻而荣。
府邸之中,书房之中坐着一人,站着四人,若是有大衍的官员见到屋中之人,必会吃惊的昏厥过去,那站着的四人分辨便是吏部尚书黄亭笺,礼部侍郎秦关,大鸿胪张墨,太史令晁步志,四人并称四学士,名声天下知。而那唯一坐着之人,便是前朝首辅,如今次辅的官场不倒翁苏老翁。
“先生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黄亭笺稍有疑惑,自家老师平日里若非有大事绝不会在任职时叫自己几人前来,更不用说四人同来,除了几年前苏老翁八十大寿,便再也没有这般情况!
“老夫明日便要乞骸骨!”苏老翁神色如常,啜了一小口茶看向自己的四个最得意的弟子道,“莫要慌张,容老夫慢慢与你们道来其中利弊缘由。”
“田善此人不简单啊,大刀阔斧,想要做那商公啊!所指九点皆是大衍如今弊端所在,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策,其中九策,尤以废种阶最为困难关键,不仅是老贵胄的大衍世家不想,那些亡国遗民也不想,此法落实,只需一代时间,便可让什么魏人楚人忘了自己的根,釜底抽薪,一针见血,甚是厉害。”
“而老夫,作为种姓制度的拥立者,就像大山挡在了田善的路上,若是不挪挪,就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自己走开,不说其他,你们几人的位置至少田善是不会动的,至于之后,就看你们的脑子了。”苏老翁一脸淡然,八十余年,看遍了官海浮沉,世态炎凉,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自怨自艾,走不出这槛。
“可是先生,一贯便反对那种姓制度,只是事态所逼,他田善莫非看不清吗?”黄亭笺一脸愤愤之色,对于自家老师,黄亭笺可谓是视之如父,自己一介浮萍孤儿,能够成为吏部尚书,与苏老翁一点一滴的点拨提拔是离不开的,见自家老师耄耋之年却还要流放别州,于心何忍?于心何安?
“当年战国大战,为了激发将士战意,这种姓制度不但不能废,还得要重用,老夫当年无计可施便是无能,沿用这制度便是有罪,已是摆脱不了这联系。再者他田善正要大刀阔斧改革,我这泱泱大树又怎能还在大衍官场,叫你们来也不是为我出谋划策,只是再跟你们说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我以我言,教你们十年天下大势变更起伏!”苏老翁目有乾坤春秋,四学士无一不面色肃然,洗耳恭听。
世俗有言:苏翁此人,可观前五百年,可算后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