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死了还能换一个,但妹妹会因此背上克夫的名声,疼她疼到骨子里的江凌,舍不得妹妹受一点委屈。可想到自己死在肃州,妹妹就要嫁给别人,江凌就好难受。
啪嗒。眼泪又不受控制地钻出来掉在腿上,江凌连忙擦了擦眼睛,生怕父亲发现。
儿子这个样子,姜二爷怎么可能看不到。他皱起眉头问,“廖元冬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你再不说,爹就去问那臭小子!”
廖元冬的话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看来自己有必要晚上去廖元冬房里一趟,让他知道胡言乱语的后果。江凌平静道,“父亲,他只是说了几句醉话。儿子如此是因为……因为我快要回肃州了,儿舍不得父亲,舍不得妹妹。”
“啪!”姜二爷手里的布巾扔在一边,怒冲冲道,“好端端的回什么肃州,谁让你回去的?裘叔还是蒋锦宗那老东西?你跟爹说,爹找他们去!”
“父亲息怒,是儿觉得自己该回去。”江凌起身站在床边,吐露内心的想法,“万岁派吏部和兵部官员去肃州酒泉,会令蒋锦宗更加疯狂。他名义上是左武卫统帅,实则是肃州的土皇帝。一旦他发现没有退路后,会选两条路:一是举旗造反,二是偷偷敞开肃州边境,令匈奴和契丹大军杀入周境,造成乱世。届时,手握大军的统帅是护国利器,万岁要依靠他退敌,就只能对他之前的罪行既往不咎。父亲觉得蒋锦宗会选哪一个?”
姜二爷皱眉,“朝里文官武将数百,能人数不胜数,不管他选哪一个也轮不到你冲上去送死!”
江凌解释道,“朝中能人确实数不胜数,但儿与蒋锦宗有灭门之仇。景隆三年四月二十一日,他派人杀我爹爹,我爹身中十三刀,右手被砍断;景隆三年五月二十六日,他派人杀我任家一百五十八口,儿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族人被杀,只能狼狈逃命,连母亲和族人的尸首都来不及安葬。近五年来,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复仇。不亲手杀了他,儿对不起父母,无颜面对任家列祖列宗。”
“可你现在……”
“儿杀回肃州,除了要给父母和族人报仇,也是为了左武卫两万五千兵将。儿不能任由蒋锦宗胡作非为,让他们跟着背上叛国的罪名。”江凌抬起头,小脸儿挂着泪,表情却十分决绝,“父亲,在军中比的是杀敌功夫,是对战韬略。儿日以继夜苦练文武艺,如今不敢说能以一当百,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儿杀回肃州,只要立下战功让人知道儿的本事,再加上我祖父在左武卫的威望和营中祖父旧部的协助,儿有信心从蒋锦宗手中夺回左武卫。”
姜二爷皱眉,“这谈何容易,你若有个好歹,让为父怎么办!”
是不容易,江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儿受父亲养育之恩,感激肺腑。儿……”
“少说废话!”姜二爷怒冲冲地道,“你非要去是不?”
“儿不孝。”江凌回道。
姜二爷站起身,怒冲冲地在屋里走了几圈,才又回道床边,把儿子一把拎起来按在床上,“就算你要去,也得等到局势恶化到非去不可的地步再说。”
江凌乖巧应下,“是。”
姜二爷皱着眉头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又恶狠狠地道,“明年不必去青衿书院读书了,每日头半晌跟着裘叔学韬略,后半晌练武。”
江凌抬眸,“父亲,五年来裘叔已倾囊相授,儿还是去青衿书院……
姜二爷皱眉道,“你又不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既然跟着裘叔没得学了,你就去羽林卫跟着白旸学,去千牛卫跟着孔风阁和叶清峰学。”
江凌眼睛一亮,又犹豫道,“儿才十三岁,还不到入营的年纪,他们……”
“你也知道你才十三岁?十三岁不想着怎么逃学、怎么赌钱、怎么去清平江听曲,却想着单枪匹马杀回肃州当乱世英雄!”姜二爷气呼呼说完,又恶狠狠道,“你再考虑几日,若拿定了主意,我去找白旸和孔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