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六报肩颠脚,赖声赖气地道,“你哥白纸黑字写的卖铺换银契书就在某手里呢,怎么到冯姑娘手里就成没影的事儿了?冯姑娘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某仗势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你……你……”冯娟气得发抖。
姜留听明白了,直视赖六的眸子问道,“说实话,怎么回事儿。”
赖六理直气壮道,“六姑娘,某说得都是实话。若有一句假话,叫某天打雷劈不得……”
“啪!”
气不顺的姜留将茶杯狠狠摔在赖六脚边,赖六吓得一蹦多高,冯娟和老掌柜、伙计们也都被吓得一哆嗦。
姜留阴沉着小脸,冷冷地道,“本姑娘看在跟你还算有点交情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本姑娘可能动不了你背后的人,但是给他换条好狗,也就是一棍子的事儿。”
以前若有人问赖六:姜二十岁的闺女吓人不?赖六一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是真怕,这小丫头比她爹狠多了。他可不就是贵人眼里的一条狗么,就算姜留拿棍子把他拍成肉泥,对贵人来说也只是换条狗的小事儿。
但他,不能不要自己的狗命。
赖六谨慎答道,“回六姑娘,是有人给了小人这张契书和五十两银子,让小人来收铺子。至于这个人是谁,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您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不能说。”
这还像句人话,姜留回道,“你既是收钱办事,我也不难为你。有件事本姑娘讲在明处:冯子进是出海帮本姑娘买货,如果他回来发现冯家没了,本姑娘也不好交代。你手里这张契书呢,你是要带回去,还是交给本姑娘?”
赖六小心翼翼地问,“小人把契书给您的话,您……”
姜留用小脚踢开脚边的碎瓷片,考量道,“前日,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左大人去我家吃茶,说起要整顿东市秩序。昨日本姑娘遇见了大状师陆雪明,他说这几日正闲得发慌。这案子,他一定感兴趣,赖六哥觉得是不是?”
别、别、别啊!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劳烦左指挥使和陆大状师啊!赖六头晃得像拨浪鼓,“不敢劳烦姑娘,小人把契书送回去,这份银子小人不赚了。”
姜留颇为遗憾地问,“真不用?”
“真不用!”赖六拱手,“小人这就把契书送回去,姑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姜留笑眯眯道,“交情归交情,事情归事情。咱遇着事儿就说事儿,事儿咱们怎么处理都不影响交情,和气才能生财,赖六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着这意思,姜六姑娘不会翻后账找他不痛快,赖六立刻喜笑颜开,“姑娘说得太对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小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真不是针对冯家。冯姑娘,冯掌柜,方才是我不会说话,请二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