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全武摇头,“知道,你就得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
孔能吓得一哆嗦,“爹……”
一直到狱卒来催,孔全武都没松口,等儿子离开时,他恋恋不舍地望着儿子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才缓缓闭上眼睛等死。
不大一会儿工夫,狱卒又回来了,打开牢门喊道,“这间牢房要打扫,你们几个到旁边牢房里去。”
蜷缩在角落里的几个犯人抱着被褥、拿着吃饭的破碗起身往外走,已经起不来的孔全武被狱卒拖出牢房,送入单间,送上一碗热水,道,“你那铁公鸡儿子总算拔了根毛,舍得给你换个好地方,待会儿有郎中来给你看病,等着吧。”
人哪有不畏死的,孔全武嘴里说不让儿子为他花银子,但儿子真这么办了,他心里也涌起了求生的欲望,挣扎着爬到碗边,一点点把热水送入冷透的肠胃里。
约莫半个时辰后,牢门又被打开,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走进来。孔全武抬起昏花的眼睛看着郎中,吃惊地张开了嘴,“你是……”
裘叔在孔全武面前坐下,打开药箱,摊开布满银针的布袋,缓缓道,“可知老夫为何而来?”
孔全武挣扎着起身靠在墙上盯着裘叔不说话。
裘叔先给他诊脉,随后取出银针,迅速扎入孔全武的列缺、合谷、外关和风池四穴,然后道,“老夫给你两条路:一,什么都不说;二,将你知道的事告诉老夫,将来孔能有难时,老夫出手帮他三次。”
被裘叔扎了这几针,孔全武觉得身上舒坦了许多,脑袋也清醒了些。他死死盯着裘叔问道,“你说话算数?”
裘叔静静看着他,“那要看你说得是不是真话。”
孔全武挣扎片刻,“俺还能活多久?”
“若不用药,最长两日。”
自己现在是回光返照?孔全武忍不住地害怕,“说完后,让俺痛痛快快地死。”
“好。”裘叔应下。
孔全武知道自己要死了,有些话憋在心里数年,讲出来也能舒坦点,“先帝驾崩那晚,俺在东城巡街,撞上有人拿刀砍人。俺带人冲过去,砍人的跑了,被砍的只剩一口气儿……那人塞给俺一块玉牌,求俺去给秦相送信,请秦相立刻入宫。”
裘叔追问道,“秦相府在布政坊,那夜他怎会在东城?”
“秦相在净域寺,当夜俺九死一生,总算把玉牌交给了秦相。秦相拿了玉牌就骑马走了。”孔全武歇了会儿,继续道,“先帝驾崩时,传出来的消息是他身边只有秦皇后和乐阳公主,可没说秦相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