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姜二爷从衙门回到府中,有些怏怏不乐。窗前暖榻上给腹中胎儿做衣裳的雅正前外挪了挪身子,便被丈夫抬手制止了,“你莫动,地上凉。”
雅正又将脚缩回小被中,“二爷吃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在母亲院里吃过了。”姜二爷在炭火盆上烤了烤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妻子大得吓人的肚子,“孩子今天可闹腾?”
“跟昨日差不多。”雅正见丈夫耳廓通红,便伸手给他轻轻揉着,数九寒天,别人外出都戴着皮帽,二爷嫌弃皮帽臃肿不肯戴,雅正总担心他的耳朵被冻肿,每日晚上都会给他揉搓。
姜二爷舒服地闭着眼睛道,“过几日我得了空,再带你乘车出府转转。”
“二爷衙务繁忙,妾身在院中转转便好。”雅正如今身子笨重,出门多有不便。怀着身孕的雅正现在是家中重点保护的对象,姜老夫人免了她晨昏定省的规矩,每日里亲自来西院探望。府里的事务都由陈氏和闫氏担着,雅观琴行的生意则由夕霞和晚照做主,为的就是让雅正安心养胎。雅正自己也极为小心,怎样对胎儿有利怎样来,再辛苦也无妨。
姜二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乐阳公主年前就要被放出来了。”
乐阳公主被关了一年有余,被放出来后必定四处闲逛,丈夫是怕自己出门被她刁难,所以才想在乐阳公主被放出来前带自己出去转转。雅正明白丈夫的顾虑,便笑道,“亚岁时西市有灯会吧?妾身身子重了不想出门,二爷可否多买几盏花灯回来,咱们挂在府中赏玩?”
“好。过几日我去趟同穴山,薅一把天降的毛回来,你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可驱邪保平安。”乐阳那母老虎要出笼了,姜二爷觉得夫人随身带着白老虎毛才能安心。
白虎的毛是说薅就能薅的?雅正委婉劝道,“白虎确实可以镇宅驱邪,但妾身如今怀着身孕,有诸多忌讳,二爷还是先问问于道长看此举是否妥当,可好?”
“也好。”姜二爷应下,悠哉躺在妻子身边,讲着白虎的诸多好处,雅正含笑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二爷,裘叔求见。”丫鬟云舒进来报事。
姜二爷起身,“我出去看看。”
待丈夫走后,雅正立刻叮嘱云舒,“你派人盯着些,明日和至来了,务必将他请来见我。”
任府道堂请来三清道尊像后,和至每日会来焚香诵经。雅正想让他回去告诉他师傅,千万不能让丈夫去同穴山薅老虎毛。
姜二爷到外院会客厅,见裘叔正在啃烤芋头。手指和嘴边都染上了炭色,看得姜二爷直皱眉。
芋头有些烫手,裘叔来回倒手却舍不得放下,“这是厚叔刚烤好的,桌上这块最大的是给您留的。”
不待二爷发话,姜宝便净手将芋头剥好放在白瓷盘里,又撒上砂糖递到二爷面前,“二爷请用。”
姜二爷用筷子夹了一口放入口中,慢慢品着。
看着吃得如此优雅的姜二爷,再低头看看自己漆黑的手指,裘叔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