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叔扶住陆志方的胳膊,温和道,“陆将军,老朽早已离开边城,军师二字愧不敢当。”
陆志方请裘叔落座,又给他斟茶后,才问道,“您脸上这伤疤?”
裘叔坦然道,“不过是小伤,老夫留着这些伤疤,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上次您派人送来书信,末将也不敢多问。军师,任将军怎会横死,少将军又怎会沦落到姜家?”陆志方轻声问道。
“肃州官场上下勾结,民不聊生,军饷和粮草亦被克扣。任将军恐时长生变,便暗中搜集军饷和粮草被克扣的证据,欲直接递送康安。只是不知何时走漏了消息,导致任将军被杀。任将军死后,这些人仍不肯罢休,假冒匪盗之名,屠尽任家满门。为了掩盖真相,他们连同任家左右十几户人家,一并屠杀。”
提起前事,裘叔已然平静,陆志方却听得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嘎巴吧直响,“某得到的消息就是契丹人偷偷入城抢掠,城中百姓才惨遭毒手!军师,这畜生究竟是谁?”
裘叔继续道,“当日,老夫带几位将士送任将军的尸骨回乡安葬。多亏将士拼死相互,老夫九死一生,才带着少将军逃出边城。当时少将军受伤昏迷,因不清楚是何人所为,老夫不敢在肃州停留,日夜急行赶到康安向良医求助。碰巧姜枫亦带着女儿前去求医,老夫观姜枫纯良,便将计就计,带着少将军隐于姜家。”
姜枫纯良?陆志方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听说的消息可不是这样,不过军师既然说姜枫纯良,那他就是纯良!
“对方便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少将军在姜家。少将军是任家的独苗,可不能再出事了。”陆志方低声道。
裘叔点头,“姜家虽遭逢家变,但日子还过得下去,姜枫待少将军如己出,少将军已安下心读书习武。”
这便好。陆志方又问,“军师,杀任将军、灭任家满门的是谁?”
“老夫查了一年,查知肃州贪墨案牵连甚广,虽有怀疑之人,但都无确切证据。不过……”裘叔素来温和的眸子,变得如刀似剑,“蒋锦宗定脱不了干系。”
陆志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一定与他有关!就算不是他亲自指使人所为,他也一定知情!边城禁军属左武卫,蒋锦宗乃左武卫肃州统帅,有人要调集高手灭任家满门,岂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将军息怒。”裘叔示意陆志方莫高声,“这也只是老夫的推测,老夫并无真凭实据。”
陆志方压着怒火道,“军师,这大仇,咱们决不能不报!”
裘叔点头,“老夫此来,便是需将军出手相助。”
陆志方起身,单膝着地抱拳行军礼,“军师请下令,末将万死不辞。”
裘叔扶他起身,“老夫已随老将解甲归田,早已不是左武卫军师。今日为了任家灭门大仇,老夫才舔着老脸来求将军。老夫听闻右骁卫明年将调往析津,将军可会随行?”
“会。”
“肃州右武卫不会调度,将军到了析津后,暗中留意右武卫是否与契丹往来。切记不可鲁莽行事,任家便是前车之鉴。”裘叔肃容,“若右武卫真与契丹勾连,肃州危矣。一旦玉门关失守,镇守平阳和庆阳禁军多年未经战事,定不堪一击,中原危矣。”
陆志方愣了,“军师若说蒋锦宗记旧仇,暗中派人灭任家满门,末将信。可若说蒋锦宗暗中勾连契丹,这实在……蒋锦宗的儿子就是被契丹人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