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姜二爷的话,姜松仔细回想与廖宇一路走出皇城时,他故作亲近的言谈举止,心中也甚是不解。姜留一边考虑廖宇的真正意图,一边等着三姐夫开口。
刘君堂虽然年轻,但他任记录景和帝言行的起居郎已有两年,常在庆文殿中做事, 按照现在的职位来说,他相当于大周最高权力皇帝的公务言行记录官、官员最高权力机构的机要秘书,他所掌握的信息和他的眼界,远非其他朝官可比。
如今裘叔不在康安,张文江已入内阁,刘君堂既是父亲的学生又是姜家女婿,父亲遇到不解之事询问他,比询问旁人更有价值。
刘君堂对恩师岳父,自是毫无保留,“尹太傅致仕,秦天野被擒后,如今内阁共有康忠、黄通、杜海安、张文江和廖宇五人。这五人之中,张文江与您渊源颇深,杜海安也曾数次出手助您。您曾帮护国公府化解危机,留儿还救过黄通嫡长孙。”
“康安内世袭罔替的王侯共有三位,恭王和德庄王身份显赫,但并未在朝中任官职,手中也不无实权。岳父身为世袭罔替、可敷衍子孙的王侯,却被万岁任命京兆府尹。咱们大周共分二十五路,共有二十四位安抚使,京畿路设京兆尹。京兆府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说到此处, 刘君堂总结道,“岳父深得万岁信任和器重, 被封世袭罔替的王侯,出任大周二十五路之中最重要一路的高官京兆尹, 与朝中五位阁老中的四位交好,与朝中大半官员都有交情,更是深得百姓爱戴。除此之外,岳父家中‘老奴’出任左武卫军师、义子是三品大将军、侄子是状元。岳父如今的地位,可谓盛极。”
“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盛极,便是危象。”
嘶——
姜松心中震惊,可不是么,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二弟已是如此显要的存在。
姜二爷张了几次嘴,竟有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恐慌感。
姜留点头,姐夫说得十分有道理,见父亲被吓到了,便开口安抚道,“万岁信任父亲,只要父亲不结党营私,一心为万岁办事、为百姓谋福,并不会出大事。”
“六妹提到了点子上, 万岁提到您, 最常用的便是‘纯臣’二字。只要您不结党营私, 一心向着万岁、百姓,万岁就不会让您被算计了去。”刘君堂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但君心,最是难测。”
姜二爷的心几上几下,郁闷了,“为师问的是廖宇,你扯这么远做甚?”
“是学生言语不着边际,请恩师恕罪。”刘君堂立刻告罪,然后把廖宇提了起来,“廖宇在外为官十二载,回京入庆文殿为阁老,是五阁老中在康安根基、人脉最浅的一位,他急需巩固自己的地位。若廖青漠之死真是他暗中指使所为,那么他可能是想另辟蹊径,站在恩师的对立面,接手秦天野的余党。”
“有道理!为师怎么没想到呢!”姜二爷恍然大悟。
刘君堂继续道,“庆安侯次子廖纲屡次犯错,革职赋闲家中,恩师出任京兆尹后,他曾找过恩师,想回京兆府做事吧?”
姜二爷点头,“找过,连哭带闹地说了无数好话,就差跪下了。所以他因此怀恨在心,派人暗杀廖青漠嫁祸于我,在道理上说得过去,廖宇完全可以把罪责推到廖纲身上,反正他在庆安侯府,已是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