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姜留打起精神,“二哥要万事小心,一切以安全为重。”
姜二郎喝了口茶,忽然道,“没来肃州之前,我从不知百姓的日子能过得如此艰难。此处少良田多丘陵,冬日寒冷漫长,夏季干热短促,山高风大,黄沙漫天,中原与此处相比,就是人间乐土。难怪契丹、匈奴、突厥、回鹖、靺鞨等多族对我大周虎视眈眈。西北大漠,是守护中原的屏障,这里至关重要。左武卫、右威卫和左骁卫众将士,上百年来几辈人驻守此处,他们是我大周边境太平的大功臣。”
姜留抬眸看向二哥,便听他又继续道,“虽说军中不乏蒋锦宗之流,但很多将士一片丹心满腔热血,他们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归宿。与他们相比,二哥感到自己十分狭隘、惭愧。我去温肃抗敌,就是想为国为民出一份力。但我的功夫、魄力都不够,这就是为何凌弟留下,而我会跟着你们回康安的主要缘故。”
“若我有凌弟的本事,我也会留在肃州。”姜二郎抬头看向妹妹,“凌弟心里万分舍不得与你分开,但出于大局考虑,他不得不与你分开。”
说来说去,原来二哥是在担心自己。姜留老脸一红,坦诚道,“二哥,我没有生气,就是心里闷得难受。”
“二哥知道你没有生气,”姜二郎温和道,“凌弟如今已是边城、甚至是左武卫不可或缺的人物。他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是天生将才,左武卫老将军们都说有任凌生在,可保漠北四十年太平。但凌弟的本事远不止于此。”
“他在左武卫立稳脚跟后会返回康安,入朝堂。他说大周长治久安决不能靠一两个人,要靠律法、靠百姓中不断涌出的人才。虽然这么说或许有点小瞧了大哥,但我真心觉得,凌弟会是咱们家这一辈儿郎中,走得最远的一个。”
姜留听得心潮澎湃,“他是能名留青史的大人物。”
“他杀了耶律齐戈、毗伽和耶律光德,已名留青史;若非六妹妹谦虚,《周史》上也早已有你的大名。你们俩已光耀门楣,有你们这样的弟弟妹妹,二哥幸甚,姜家幸甚,大周幸甚。”姜二郎抬眸看着面前漂亮得足以令日月失色的妹妹,劝道,“若六妹妹现在还是把江凌当兄长,也不要急着回绝他,因为他真得很不错。你再观察他三年,若三年后不满意再开口,可好?到时你已长大,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夫君了。不喜欢他,我们再帮你寻你中意的。”
三年后么?
姜留捧着茶杯怔怔地出神,“二哥,江凌八岁遭逢巨变,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自那时起,他把我当成了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我总觉得他不是喜欢我,只是贪恋跟我在一块时的舒服自在。”
姜二郎愣了愣,才问道,“那六妹妹你呢?”
“我?太突然了,我还晕着呢。”姜留可怜巴巴地抬起小脸,“二哥,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妹妹这样子简直是太可爱了,姜二郎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有我们在呢,你这辈子不用长大,想怎样就怎样。”
问明白了六妹妹的心思,姜二郎回房反复掂量后,提笔给江凌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