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问樵租下的两进宅子大厅内,王访渔的妻子孔氏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姜留哭诉着,
“留儿不知道温肃是个什么破地方,在温肃睡觉忘了关窗户,起来脸上就是一层土,吃的、用的都比康安差远了……”姜留点头表示赞同,
“若温肃是个好地方,也不会被朝廷选为发配苦役之地。”孔氏握着帕子的胖手一顿,偷眼看姜留。
四年不见,这死丫头不只个头长高了,嘴皮子也更毒了,让孔氏心里有点儿打鼓,怕惹怒了她,把事情弄得更糟。
王二舅吩咐人上茶,问起康安事,
“你外祖母可安好?”
“外祖母还是变天换季就咳嗽,我姐请郎中给外祖母换了调养身体的方子,现在正吃着。得知肃州遭灾,祖母惦记着您和大舅一家,让我给你们带了些银两来。”一听有银子,头上只剩根竹簪的孔氏顾不得哭了,眼睛死死盯着芹青拿出的荷包。
自打姜留来了后,就一直低着头的王家大房次子王图展,也抬眼皮看了一眼。
王问樵站起身,动容地接过荷包。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不孝啊。
姜留办完正事,正要起身告辞。却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高颧骨薄嘴唇年轻妇人,抱着个五六个月的小娃儿走进房中,亲热道,
“娘,二叔,这是留儿表妹吧?长得真俊,真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是?
姜留转头看向二舅。还不等王问樵开口,孔氏已介绍道,
“留儿,这是你大表嫂。老大家的,快把孩子抱过来,认一认他亲姑。”王图远的妻子马氏快步走到姜留面前,逗着怀里的小娃儿道,
“翀儿,这是你亲姑,快叫姑姑。”五六个月的孩子能叫姑姑?她们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自己掏个见面礼罢了。
姜留叫了声表嫂,芹白立刻递上来一个绣着五毒的小荷包,递给小娃儿。
小荷包是姐姐给她准备好,让她肃州应酬用,没想到第一个就给了大舅的长孙。
马氏欢欢喜喜替儿子接了,便毫不见外地挨着姜留坐下,话起家常,
“我到肃州有些日子了,还没带着翀儿去拜见姑父。姑父这两天忙不?表妹看我明日头晌过去合适不?”还不等姜留说话,孔氏便大嗓门地骂道,
“老大家的说啥呢?你姑父是钦差大人,整日不是忙着退敌就是忙着赈灾,哪有工夫见咱们!”王问樵刚张嘴,又被马氏抢了话,
“娘,姑父是万岁派来体察民情的,咱们是自家人,可不能让那些黑心眼的煳弄了姑父。”王问樵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
“图远媳妇,孩子困了,你先带他下去歇息。”
“看我这脾气,一着急忘了有些话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大丫!”马氏喊来一个粗壮的丫鬟,让她把儿子抱了出去,然后转身就要拉姜留的衣袖。
姜留抬手端茶杯,躲开了她鹰爪子似的手。马氏没抓住姜留的手,便满眼羡慕地摸了摸她的衣裳,啧啧道,
“康安的料子真好,摸着就透气凉快。”还不等姜留说话,站在她身后的赵嬷嬷便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