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泉望着杜海安,不答反问,“恒之帮还是不帮?”
许久之后,窗上的一道黑影才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黑漆漆的云夹带着寒气滚到帝都上空,遮住满天繁星,洒下片片雪花。夜色之中,康安城被白雪点亮。
雪色透过窗,映进屋里。姜慕燕挑开两重床幔往外看了一眼,屏风边小榻上守夜的琦雪起身上前,低声道,“姑娘是起夜还是吃茶?”
姜慕燕摇头,低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刚卯时,姑娘再睡会儿吧。”
姜慕燕又趟下后,琦雪拉好床幔。姜留翻了个身用右胳膊抱住姐姐,“要起了么?”
怕被子磨到妹妹胳膊上的伤口,姜慕燕连忙把被子支起来,待她的胖胖的小胳膊不动了,才又轻轻放下,低声道,“刚卯时,还早,接着睡吧。”
姐姐掀开被子钻进来一阵冷风,姜留的小脑瓜清醒了些,闭着眼睛又往姐姐身边蹭了蹭,问道,“姐,外祖母怎么说?”
昨天姜慕燕回来后,她们一直与郑采薇在一处,回来后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都没来得及说姜慕燕去升平坊探望外祖母的事儿。
琦雪听到姑娘们交谈,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窗下用铁棍捅了捅炭火盆,把桌上铜手炉里凉透的炭灰倒掉,用铁夹加起烧红的炭放入手炉中盖好,预备着姑娘们起床后暖手用,然后又将几条上好的银霜炭放进炭火盆中,让屋子里暖和起来。
床幔内,姜慕燕低声跟妹妹说着她去王家的事,“外婆没提王幽菡的事,她咳得厉害,精神也不好,又开始用药了。我出来时遇着了王幽馨,她哭着求我替王幽菡向二舅求情,她应是没参与其中,还以为她姐被冤枉了。”
“她本性并不坏,只是年纪太小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姜留刚到大周那年,曾随姐姐们一起去王家学琴。
那时王家姑娘、孟家姑娘和孔家姑娘再加上她们姐妹五个凑在一块,恨不得把王家泠幽琴院的房顶掀了。王幽馨活泼好动对姜留也很亲热,姜留也喜欢她,只是后来事情一桩接一桩,牢狱之灾和生母之死让王幽馨受了刺激,再后面她们见面几户就是吵架,关系也疏远了。
姜慕燕却不认同妹妹的话,“你比她小两岁,经历的事比她还多。王幽菡出事,她不弄清缘由便来拦我。同样遭逢巨变,你早已今非昔比,她却还在怨天尤人。外祖母年事已高,柳氏靠不住,她自己又不知上进,若二舅不对她严加管教,她这辈子怕也就这样了。”
她两世为人,王幽馨怎能跟她比呢,姜留还没开口,姐姐便抱紧了她低声道,“其实,我也没资格说她。当年若不是你耐心劝导,我现在也比她强不了几分。妹妹,咱们这辈子要好好活着,不让任何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好。”姜留抱着姐姐结实的小细腰,温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