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已到傍晚,醉竹轩已能够开始入场。
不得不说,醉竹轩属实不是一般的青楼。一楼至七楼皆是看座。
挽玉买的是一楼普通的坐票,进来之后,问过小厮,她才知道,光座位类别就分好几种。还有“水中月”“云中仙”梦蝶引”........诸如此类,名字好听位置绝妙的座系。
比如水中月。便是在最中央的一批座位脚下,有一汪烟波渺渺的水池。水池之中种满了名贵的白莲,暗香浮动,有红鲤在其间嬉戏玩耍,生动美观。最绝妙的点题之处,则是水中恰好倒映了头顶天窗处露出的那轮淡淡明月。
再比如云中仙。是醉竹轩中最高处的看座,位于七楼。凌绝以顶,有俯瞰众生之意。“手可摘星辰,脚踏云与月。”简单说呢,就是一个字“贵”。
挽玉想砸钱升级座位,然而,所有的票无论好坏都已被预定完。
挽玉盯着对面偌大的舞台,扬了扬眉:“这今晚,到底什么神仙驾到嘛,座无虚席。”
伺候在挽玉身旁的小厮解释道:“自然是我们醉竹楼花魁砚雪复出才有的排场。”
挽玉来了兴趣:“你给我讲讲,这砚雪姑娘什么来头。”
小厮两眼放光,娓娓说道:“砚雪姑娘又人称倾城雪,只因她琴艺了得,一曲可倾城。她的曲目,悲时令人感怀落泪,肝肠寸断。喜时令人乐以忘忧,如春风拂面。”
挽玉心想,五百年前,琴圣仙子在天界瑶池抚琴,那一曲百凤悲鸣,天神落泪的场面她现在依然记得。
这砚雪姑娘的琴声当真那么引人入胜?有待考量。
在位高七层,美其名曰“云中仙”的座系雅间之中,有一青衣女子,正襟危坐。在她的四周,围了四位女侍从。四位女侍从黑衣劲装,杀气腾腾。
这青衣女子正是沈琅然那日身旁带着的“爱妾”,她俯视着一层看座的挽玉,眸中闪过一波复杂的神色。转而又快速恢复沉静。
随着宾客如至,整座醉竹楼已然人气满满。许是容貌太过出色,不少人的目光朝挽玉与温暄这边看了过来。
挽玉无视众人各含杂质的目光,镇定自若。
趁着人多杂乱,温暄偷偷在桌下抓住了挽玉的手。挽玉忽而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防不胜防,心里一惊,知道是温暄后,她转头朝温暄回眸一笑。
眉眼弯弯,笑若倾城。
温暄发现,他每一次偷看挽玉,总能发现挽玉也在看他。与她目光相碰之时,都仿佛在心口放了一块糖,甜滋滋的融化掉后,又洒在心底。
岑珠儿敏感的察觉到,师父看温暄的眼神与从前不同了。不似亲情,不似友情,那是一种,独有的温情。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一种她捉摸不清的氛围。
本着好酒不怕晚的心境,醉竹楼的宾客们等了许久,才把砚雪姑娘等了出来。
顿时间,醉竹楼的灯光全灭,只留舞台中心那一盏巨大的冰莲灯盏。
砚雪姑娘一袭白衣,背琴入场,款款席地而坐。这砚雪姑娘,容貌如水平淡,尤其是一双眉眼,生的一副“薄凉感”,天生一副悲悯天人的表情。
她垂眸扫视众人,缓缓而语:“有一段日子和大家没见了。今日,为大家弹一首,雁城雪。”
雁城,挽玉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