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小小的筑基境界练气士?”魏侯摇头一笑,不过看在司寇府官吏的面子上,还是问道:“他是何人的高徒啊?”
“看人不是看修为,就是看老师,君上只怕有失偏颇啊。”司寇府官吏的话让魏侯一笑,心中清楚这任侠也并非名师之徒了。
“我魏国毕竟是个大国,让一个不是既非强者,又非名家之后的轻侠进入中枢,岂不是贻笑大方?”魏侯正欲结束这场谈话,却被司寇府官吏接下来的话语,惹得颇为不快。
“君上是忘记了鞅吗?”司寇府官吏想起自己的这位旧友,便以他为例来劝谏魏侯,“昔日老公叔向君上举荐鞅之时,君上也是如此借口。现在如何?不过几十年而已,那个金丹境界的弱者,已经成为道树境界的强者了。秦国变法也是如火如荼,声势浩大。”
“你不说,本侯倒是忘了,明年开春,就该伐秦了。”魏侯笑了一声,压下心中的不快,决定强行结束这场谈话,“这样吧,本侯给你个面子,下令释放任侠,让他继续跟着陈耳做事。日后若是有功绩,本侯一定重用,如何?”
司寇府官吏也知道魏侯心意已定,再劝谏下去只能适得其反,便低声应诺。
“哎,这不就好了嘛。”魏侯身体略微后倾,笑了一声,说道:“你刚才黄杨回来,只怕还没有回家,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君上挂怀。”称谢之后,司寇府官吏便起身告辞了。
而魏侯也并未失信,当即就写了一封特赦书,让人送往黄杨州。
“只是这样一来,任侠违法乱国的名声,可是背定了啊。”魏侯收起笔墨,如此特赦,对于任侠可未必是好事。
“当真和老公叔一个样,举荐不成,便要杀才了。”摇头轻笑一声,魏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就如同当年在丞相府,他也未曾将老公叔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秦国,毕竟是个弱国。不是多出一个道树练气士,就能挽救回来的。”不过攻秦之事,还是不能放下,这个数代的仇敌,该消失了。
等到信使赶到黄杨府城的时候,州牧对于任侠的公开刑罚已经结束了,黄杨州正是群情鼎沸的时候。
“宣君上令,任侠虽有违法乱国之举,但念及黄杨轻侠百姓请命,因此特赦。”随着信使将诏书宣读完,整个府城都陷入了欢呼的海洋之中,仿佛他们打了一个多大的胜仗一样。
“恭迎侠盗出狱。”经过此事,任侠的名气已经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出狱之时不少府城的轻侠百姓都争相前来迎接。
“多谢诸位仗义援手。”任侠身上虽是伤痕累累,但却依旧以大礼见众生。
“这群狗官,竟然将侠盗残害至此。”众人纷纷还礼,又看到任侠满身伤痕,愤怒不已,“侠盗何等大义,我听说楚国密探劫法场之时,侠盗高呼‘愿伏法’,如此深明大义,狗官非但不奖,还要公开羞辱侠盗。”
“对,侠盗虽然救出了,但是却决不能放过狗官。”这个时候,已经分不清楚叫嚣的是轻侠了,还是州牧安排的人。
“对,此事必须要有个交代。不然吾等就去大梁鸣冤。”
信使面色阴沉,魏侯都已经释放了任侠,你们还想如何?让魏侯现在出面,将州牧下狱?简直是不知进退。
“诸位,还请听我一言。”任侠额头渗出些许冷汗,深知此刻不能让轻侠集团为乱,不然自己迟早还得入狱。
“任侠本是一介轻侠,违法乱纪。官府要杀我,要施刑于我,都是常事。如今更是幸得君上特赦,任侠心中感激不已。”说到此处,任侠似是动了真感情,掩面低声啜泣,又高声道:“任侠本就劳烦诸位奔走相救,心中感激不已。”
“若是诸位今日因我再多操劳奔波,任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说完,任侠便长拜不起。
“吾等不去便是了,侠盗快快请起。”今日轻侠之中也没个领头的,多是些底层的小人物来迎任侠出狱,此刻也无人打头,还是等了许久,才有人出声说道。
“上使,轻侠粗鄙,胡言乱语,还请见谅。”任侠起身之后,又是朝着信使行大礼。
他心里清楚,今日结果如何,全看信使这张嘴回去后怎么说了。
“侠盗弯腰而拜,想必腰酸了吧。”信使似笑非笑,环视了一圈轻侠,果然今日有见识,有身份的一个没来。
毕竟,到了这一步,任侠可有可无罢了。
“可那也比心酸好。”信使说完之后,含笑看着任侠,等着他的下文。
“请上使放心,任侠绝不忘恩。”任侠再度躬身而拜,身后的轻侠也是跟着向信使致歉。
“那就好。”信使笑了一声,再才上前扶起任侠,环顾一圈放声说道:“黄杨轻侠,还是很明事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