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试想,若是我魏国身旁有一个国家,突然强大了起来,应当如何处置?”问完了魏涓,老公叔又是转头看向太子,柔声问道。
“自然是打他,将他打回原形,让他永世臣服于我魏国。”太子卬想都没想,就挥手说道:“魏国霸权不容置疑。”
“哈哈,太子当真是好气魄。”老公叔捋须大笑几声,按着地图上的齐国说道:“齐国也是如此。”
“若是韩国强盛,则齐、燕、中山三国必然辗转难眠,要将韩国打回贫弱。如此一来,这四国将会相互扯后腿,于我魏国霸业将再无威胁。”老公叔说完之后,又是朝着太子卬拜道:“老臣说完了,请太子指正。”
太子卬正色,侧身避开老公叔这一礼,随即起身回礼,口中说道:“多谢老丞相教导。”
“只是本宫还有一事不明,请老丞相解惑。”太子卬起身之后,几步走上前,拾起毛笔在地图上的齐国大致画了几条线,开口说道:“我听闻,齐国如今君臣不和,齐公与公室对于麾下五卿无力节制,因此齐国颇有六分之趋势。倘若齐国不能制衡韩国,又当如何?”
“太子能想到这一步,已是超出常人许多。”老公叔看向地图,心中颇为感慨。
太子卬不过二十来岁罢了,却已经对齐国的局势颇为了解,甚至对于齐国公室和五卿实际的领地执掌都有个大概的了解,难能可贵。
“太子可知,齐国君臣不合由来已久,五卿更是可以自立门户。”老公叔退后半步,略微欠身,对太子卬说道:“而齐国六家之所以宁愿相看生厌,都不愿分家单过,就是因为他们明白分则无利的道理。”
“若是齐国不分,那么不管中原时局如何变化,齐国都是东方坐看云起云落的一霸,随时可以逐鹿中原。”
“但若是六家分齐,则六家皆弱,只能沦落为六个小国而已,在大争之世中沉浮不定。”
太子卬思索些许,抚掌赞道:“这就好像魏赵韩三国一样,三晋合则称霸天下,分则偏安一隅。”
“正是此理。”老公叔趁机小小地拍了太子卬一个马屁,夸他天资聪颖。
“若是韩国弱小,于齐国无害,那齐国自然是忙于内斗。但若是韩国强盛,威胁到了齐国,那齐国也会一致对外。又有燕国、中山等国从旁呼应,如何能压不下韩国?”
“晚生受教了。”太子卬执晚辈学生之礼,向老公叔施礼。当着众臣的面,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了。
“那老丞相的意思是,不打韩国喽?”魏国等到老公叔教完自己的儿子之后,才将话题拉扯了回来。
“非也。”老公叔摇头一笑,说道:“老臣与上将军一样,觉得当以武卒攻打韩国。”
“这又是何意?”魏侯略带疑惑,群臣也是颇有不解之处。
“赵韩两国,意图背弃盟约,众所周知。但是不同的是,韩国变法之事未曾请示过君上,已经将想法落到了实际上。而赵国不同,赵国以整肃吏治为表,以变法为实,国力也是一日强过一日。但所行并无不符盟约之处。”老公叔虽然不是儒家文人,但是毕竟是贵族出身,周礼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若是讨伐赵国,我魏国名不正言不顺,恐遭天下人耻笑。而韩国却有背盟之行动,名正言顺,可以讨伐。”老公叔捋须轻笑,只觉今日朝会,自己压过了魏涓一头,“敲山震虎之下,赵国也当有所收敛。”
“那韩国如何?”魏侯又是继续问道:“是灭,还是?”
“围困韩国都城新郑即可,如此即可让韩国明白事理,又不至于让韩国变法失败,失去制衡齐国的本事。”老公叔对此自然早有筹谋,含笑说道。
“彩。”听完老公叔庙堂谋划,魏国众臣齐齐赞和一声。
“好,好。”魏侯大笑几声,随即带上杀伐之气说道:“传令,武卒集结,三月后开赴韩国。”
“上将军听令。”
“臣在。”魏涓起身听令。
“赐全身衣裳一套,担任武卒统帅,攻打韩国,围困新郑一月。”
“诺。”魏涓躬身领命。
老公叔定下庙堂谋算,另有赏赐,不过他本人还是有些怅然若失。接下来的攻韩之战中,魏涓又将大放异彩,而他只能给魏涓准备庆功宴喽。
君臣上下一日百战,这制衡之道,魏侯精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