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齐有方惊喜的是,小张开着吉普车送来了三姑齐慧慈和她的儿子。
齐有方差点掉泪,喊着三姐,嘴唇哆嗦,半晌才说:“三姐,我没想到你能来!”
“我亲侄子结婚,再远也要来!”齐慧慈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官腔。
“哎呀,这是敬瑜,多精神!一看就有文化!”胡丽春一向也算能说会道,此时忽然舌头打结,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不上台面。
“三哥,三姑父是什么领导啊,怎么是县委的小车来送呢!”沈梦昔在人群后面问齐保平。
“以前在北京,后来下放了,现在又回了哈市。什么官儿我不知道,就冲着老革命,咱们县长也得送啊。”
齐保健也从小车里下来,搬着几件行李和礼物,招呼小张进屋喝水,又找胡丽春赶紧给小张弄饭吃,他得当天赶回县里去。
“保平,宝珠,过来!”齐有方回头看到齐保平他们站在人后。
“三姑好!敬瑜哥好!”齐保平上前问好,沈梦昔也跟着问好。
“好,好,保平考大学了吧,宝珠都这么大了,上回回来,才三四岁。”齐慧慈笑着说。
胡丽春站在大姑姐身边有些慌乱,急得一头大汗,脸胀得通红,正好场长闻讯赶来,连忙推着场长过来,“三姐,这是我们林场李场长!”
齐慧慈伸手与李场长亲切握手,李场长有些激动,双手握住齐慧慈的手,上下抖动,“齐主任!齐主任这次能到我们青峰林场,是我们全场的荣幸,真是蓬荜生辉啊!”
“嗳!我已经退休了,别叫什么齐主任,叫我老齐就行!”齐慧慈松开手,背着手纠正道。
“退了也是主任。齐主任,这次您来参加侄子的婚礼,正好也给我们林场指导一下工作!”李场长两手交握身前,恭恭敬敬。
沈梦昔与齐保平面面相觑,又忽地无声笑了。
他们的笑被表哥何敬瑜看到,他也笑了。
他拉过齐保平到一边,“你哥说你今年高考,都报什么学校了?报我们哈工大了吗?”
齐保平立刻面红耳赤,“哥,我学习不行,哪敢报哈工大啊!”
“啧,嘉阳的教学质量的确不行,把你们都耽误了。”何敬瑜点点头,继续追问,“那你都报了哪儿!”
“第一志愿报的哈师大,后面又报了佳木斯师专和齐市师专,还有就是中专,反正都填满了。现在成绩还没出来,我觉得我够呛能考上。”
“你想当老师?”
“也不是,是心里没底,能漏个中专我都烧高香了,前面报什么还不都一样。咱们嘉阳除了头两年考出去几个知青,再有每年保送的名额,这些年,哪有考上像样大学的!”齐保平沮丧地低头。
“理解,没人愿意在边疆当老师。越是没有好老师,教学水平就越低。”何敬瑜点头,“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去,一边是哈市,一边是嘉阳,我肯定选择哈市,有能力的人肯定是要往高处走的!同样,也可以做出更大的成绩,更多的贡献!”何敬瑜一九七七年考上人民大学,如今在哈工大任教。
齐保平很愿意跟何敬瑜谈话,他身边没有这样知识丰富的人,老师水平不高,也不喜他的性格,父母更是几乎不与他谈心。
齐保平崇拜地看着表哥,听他侃侃而谈,恨不得眼珠都不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