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仓惶逃窜的猪,她笑笑,即便是只猪,也懂得不能束手待毙。
齐卫星见她笑,本来惊慌的表情,也换做笑容,哈哈笑起来。
后头一帮抓猪的人追逐而去,一个人扶起倒地哭号的小子,见他俩笑,就说:“这俩傻孩子!让猪拱一下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齐卫星不在乎,拉着沈梦昔朝木台走去。沈梦昔回头看看猪逃跑的方向,那猪儿只有百多斤的样子,身子灵活,左突右冲,一群人竟一时无法将它拿下,沈梦昔呵呵地笑了。
另一头猪已经洗刷干净,绑在杀猪台上,嘶声叫着,不知是在哀求,还是在怒骂。
屠夫带着一个脏兮兮的挂脖围裙,习惯性地在磨石上磨了两下,握着尖刀,“躲了,躲了,崩一身血洗不掉啊!”
人们嬉笑着迅速让开,圈子顿时大了许多。屠夫走上前去,围着杀猪台走了一圈,又在猪的头部停下,两个人上来按住猪头,使得猪头向下,以便一会儿接血。
齐卫星哎哟一声蒙上眼睛,又分开指缝偷看。
沈梦昔没有进圈,她不想看。
吃人家的肉也就罢了,还非得亲眼看着人家怎么死的,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小姑娘!你是害怕吗?”
沈梦昔回头看,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她摇摇头。
那人听着猪叫,忽然激动:“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残最贪婪的生物,他们把这世上的一切都视为己有,老虎和狼,都不可怕。人,才是这世上最大的祸害,你知道吗?”
沈梦昔诧异地转头看他,胡子后面依然可见面容清俊,他的言语逻辑表明,是有着一定文化的,可是又如此打扮做派。
“有的人,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他不想着自己进步,努力追上去,反倒要使阴谋诡计,把人拉下马,一直按到粪坑里,把人往死里整!”那人越说越激动,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声喊叫。
看杀猪的人们都回头看他们,连屠夫也停下来看,齐保国跑过来,一把将沈梦昔拉到身后,“曲大哥,嫂子刚才满哪找你吃饭呢,快回家吧,她该急哭了!”
那个曲大哥松开头发,疑惑地左右转头看着齐保国,忽然一指杀猪台,“我不回家,我要吃肉!”
“行行行,你先回家,等杀好了,我给你送一条到家去!”齐保国连连保证。
“好,就这么定了。”那曲大哥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关于贪婪的人类的论断,连连点头。
通往团部的另一条小路上,一个十三四的女孩疾步跑来,抓住曲大哥的手,“爸,回家吃饭了,我妈等着呢。”
那人留恋地看了一眼杀猪台,又看看齐保国,“你可别忘了。”
看齐保国笑着应是,才乖乖跟着女儿回家了。
看他们走远,齐保国说:“那是个疯子,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犯病,平时是个挺好的人,头些年让人给斗的,打坏了脑袋,经常抽风,犯疯病。”
“他是知青吗?”
“是啊,你咋知道?”
“猜的。”
“嘿,怪不得能跳级,就是聪明!”齐保国笑着说。
杀猪台上猪叫声更加凄厉,显然到了最后时刻。
“上跟前看去?”齐保国问。
沈梦昔摇头。
“害怕了就不看。你站这等着,省得一会儿豁出肠子啥的,臭烘烘的也埋汰。”毕竟是自家杀猪,有些事情得亲自处理,齐保国说完,又挤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