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散尽,延绵流潋,城市的轮廓越发清晰。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下,穿透而出,温暖和煦。太阳圆盘,凌空而悬,将阳光散射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阿兹尔走在无人的街上,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印刻着,曾经的荣耀与辉煌,那沉浸在岁月中的斑驳痕迹,将城市的生命拉长了三千年,城市的主体依然没变,但砖石壁垒的纹理间,已经被三千年的岁月侵蚀的面目全非。上一次,阿兹尔走在这条皇帝大道时,那时他的身后跟随者数千名最为精锐的帝国武士,他的人民拥簇在街道的两旁,人群中传来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城市。那是他荣光的时刻,却被他最为信任的人毁于一旦。
现在这座荣耀之城,已经化作鬼城,空旷的街道上,再也没有为他欢呼的子民,只有他手中的权杖敲击地砖的回响。
皇帝大道的尽头,是他曾经的宫殿,是他的皇后,他的王子,他的公主曾经生活的地方,那时这里发出的每一道命令,都会覆盖每一处黄沙,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他的意志之下。
阿兹尔走到宫殿的大门广场,四周是恕瑞玛最早一批统治者,他的祖先,他们的巨型雕像注视阿兹尔,阿兹尔感到了极度的恐慌与自责,祖先们的目光,好似在责问阿兹尔,责问他使庞大的帝国毁于一旦,责问他的懦弱与无能。
“我不会让帝国就此沉沦,‘末代皇帝’的名号不应由我来背负,我不会选择放弃,也未曾背弃理想,我不会带着愧疚去见安眠在黄沙之下的你们,我的祖先,我回来了,我会为整个帝国带来了最终的圆满。正如第一个统治这座太阳之城的人一样,我们有着同样姓氏,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在国家危亡的时刻,我同样可以与远古的祖先大帝比肩。我,是恕瑞玛的黎明。我会让一切回归他原有的轨迹”。
阿兹尔对着远古的祖先许下誓言,他闭着眼,将意识通过太阳圆盘投放到整片沙漠,他感受到了恕瑞玛的女儿,那个继承了他血脉的姑娘,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和她的伙伴们,他可以感觉到她在远处的沙漠中。血脉将他们绑定在一起。
他感受到了巫灵的能量,那能量在沙漠中如太阳绽放耀眼。他感受到了,古代的将军,那蓬勃的生命,在阳光底下恣意的生长壮大。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个古老的生命,那是阿兹尔所熟悉的生命,他的国王之手,阿兹尔和他共事的年代里,帝国在他们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一个巫师,一个国王之手,他的左肩右臂,他们共同创建了辉煌的国度,他们曾经有着共同的理想。现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内瑟斯,我还能相信你吗?”,阿兹尔喃喃自语。
......
黑暗之后,有光。
起初,她并不敢确定这光是真实存在于眼眸,还是意识臆想,黑暗中,瞳孔胀大,四周的一切渐渐清晰,黑暗不再是遮住眼帘的幕布,她能清晰的看清楚黑暗中的每一处细节。
这是地狱吗?卡西奥佩娅自嘲道。“像我这样的人注定只会堕入地狱”。
不,这不是死亡。光在她的视野里游弋,卡西奥佩娅感到皮肤变得温热起来。她挪了一下身子,身体已经差不多复原了,这意味着她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卡西奥佩娅慢慢伸展着身体,肩膀和腿。
“腿”,卡西奥佩娅猛的坐起身,她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腿,我的腿...”,卡西奥佩娅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不可置信的声音中,蕴藏着极度的恐惧,几欲令她晕阙。
目光所及处,哪里有什么腿,一条粗壮的蛇尾,从纤腰处取代了她那一双令无数人沉迷的腿。
黝黑泛绿的蛇甲鳞片,反射着令她作呕的光芒,“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黑暗中,卡西奥佩娅努力缩起自己的躯体,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彷徨与挣扎。
她变了一个怪物,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
混混沌沌中,卡西奥佩娅,迷茫彷徨...,她感觉自己不是自己。她向前走去,蛇尾摆动,推着她向前,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比之原有的双腿,更令她感到自然,就如同她本就如此。
泪水在眼帘下汇成一条河,滴落在黑暗中,她向前走去,没有步伐,扭动的身体向着熹微的光靠近,冲破一层层坍塌的残垣断臂,外面一片光明,阳光照耀在她的非人的躯壳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蜕变,还是重生”,她压抑着痛苦的悲鸣,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
卡西奥佩娅冲破不了这怪物身体的束缚,“我不该如此,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