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哈?翟哈洛走在拥挤的集市上,行人摩肩接踵,不断的讨价还价,喧嚣与杂乱便是这里的全部。
艾哈?翟哈洛四十来岁,她成熟丰韵迷人,一路行来吸引了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单身一人的靓丽女性,在这混乱之地,就像骄阳般,璀璨夺目。
人们不会知道,她曾盛名远扬,那时她的名字,令人敬畏,沙漠里关于她的传闻络绎不绝。那时她掌控着这片土地上最负盛名的佣兵团,翟哈洛佣兵团,而现在它已经改弦易帜,叫做了希维尔佣兵团。
那个她亲手招揽,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最终将她驱逐。每一次的权利更迭必定血腥而又残暴,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那个如她女儿般的人,却再一次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翟哈洛以为自己早已看清了希维尔,可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直不曾懂过她。
她曾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希维尔密谋串联着佣兵们,以取代她的位置,但她的自负使她认为一切尚在掌控之中,然而这一次她失败了。她被流放了,一枚金币,半壶水便是以往一切恩典的了结。
靠着坚韧的意志,她活了下来,一路向南,来到了髓印集市,静待着下一次重来的机会。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翟哈洛的去路,恕瑞玛的还愿束带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鎏光在长袍底下暗涌。
艾哈?翟哈洛瞳孔微缩,这个人她见过,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她掌控佣兵团不久,那一天风沙狂暴来袭,他踏着漫天的风暴而来,带着幼小昏迷的孩子。
他将孩子交给了她,随着散去的风暴,他再无踪迹。而那一天是翟哈洛命运的拐点,她给那个孩子取名叫希维尔...
“翟哈洛,你的使命尚未完成”,内瑟斯俯视着身前的人类。
“使命?我已经将她抚养成人,她成长到已经可以取缔我的位置了,还不够吗?”翟哈洛的声音带着怒意。“呵,使命,我已经做完所有能做的了,呵,当初的约定造就了现在一无所有的我”。
“这片黄沙下,黑暗正在滋长,新王需要辅佐,她加冕为王的那一天,你必定在其左右”,内瑟斯的声音在翟哈洛心头嗡嗡作响。
“新王登基,新王?”,翟哈洛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内瑟斯。“你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我。我是天神战士与飞升者,远古的学者,末代帝国的国王之手,我叫内瑟斯”。内瑟斯摘下头巾与兜帽,显出他的犬首,人群惊呼骚乱起来。
“那,那她呢?”,翟哈洛苦涩的说。
“她是皇帝的后裔,她的血脉将再次引导这片广袤的沙漠走向光明,恕瑞玛已经等待着这一天太久了”。
“光明?什么是光明,所有在你们意志下活着的人,才算遁入光明吗?”。
“沙漠正在流血,连年的征战,正令它慢慢的死去,只有再次统一,才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纷争”。
“你们不会成功的”,翟哈洛太清楚人们的秉性了,多年的征战让她看清了人性的丑陋与险恶。
人与神所处位置不一样,看待问题角度不一样,从希维尔到李昂,到埃斯利,再到翟哈洛,所有人都认为这片沙漠已经不再可能在归于一统了。放出来的自由是收不回的,没有人希望头上有一个神在发号着势令。
只有人才会更懂的人,内瑟斯做了几十年的人类,但数千年为神的时光里,人性早已被神性所吞噬。
“好,我会答应你,我会回到希维尔的身边,不过你要明白这不是为了你们的理想与诉求”,翟哈洛抬头看着内瑟斯,“我是为了希维尔,我曾经的、唯一的女儿”,翟哈洛在心中说道。
沙漠里刮起阵阵风暴,内瑟斯乘着风沙来来去去,从纳舍拉迈到髓印集市,到纳施拉美,再到奈瑞玛桀,他的身影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横跨大陆南北东西数万里之遥。成群的游侠,剑客,魔法师们在内瑟斯的意志下不断的汇集,等候着迎接太阳帝国的重新降临那一天。
无数个世纪了,内瑟斯是唯一在人世间行走的神明,他的名字千千万万,死神、学者、赛特,但每一个都是一段救赎、传教与招募的过往,现在他的信徒早已遍布了沙漠的每一处。
恕瑞玛的昔日荣光从历史故事变成了神话传说和宗教信仰,流传在这些四散漂泊的信徒后裔中。他们深信不疑,父死子继,为着这复国的千秋大梦奉献着一生又一生。
时间到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轮到希维尔了,她必须选择一条道路,要么接受她被赋予的命运,要么在恕瑞玛的变幻不定的沙丘之间造就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