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连绵的沙丘犹如起伏的巨浪,沿伸至世界的尽头。
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一支骆驼商队从沙漠的一端来,向着世界的另一端去,千百年之间无数的骆驼商队不断地往返于这片乾燥的沙地上,载运着盐、黄金,还有奴隶。
骆驼首尾相连,在沙漠中形成数百米的长龙,日头渐西,残光打在前行的队伍上,将影子拉远。
落日的余晖给沙漠涂上了一层红色,灼人的热气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徐徐拉开的昏暗天幕,它把整个沙漠都笼罩了。
傍晚的沙漠显得更加苍凉和悲壮。
“头儿,要扎营了,不能再走了”,吉米看了看远方的天际,太阳已经落下。
“嗯,去安排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干瘦的老头对着吉米道。
“对了,那人怎么样了?如果还不能好起来,就把他扔下,一个奴隶而已,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白吗”。
“头儿,我明白,我知道分寸”,吉米道。
吉米向着身后走去,安排着人手扎营。刚刚还安静前行的队伍,转眼间便喧嚣起来,商人们将骆驼围成圈。如山的货物被卸下,将驮行了一整天的骆驼夹在中间。
商人们用货物与骆驼形成的围墙防御着夜里最为狂暴的风沙,这是沙漠里最基本的生存技巧,祖辈们用生命摸索前行着,在这死地闯出一条生路,留下了最为宝贵的生存经验。
如今前人的经验早已融入了每一个在沙海中砥砺前行的人的血液里,一代又一代的人用生命书写出来的煌煌巨作,已经成为后人心中的圣典。
夜里的沙漠并不宁静,疾风贴着沙丘发出呜呜的呼啸,风中夹杂的沙砾打在货物堆积而成的围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怎么样了,还没好起来吗,如果明天还是如此,就让他去见赛特(传说中的沙漠神邸,保护沙漠中的商队,但同时又发起沙暴袭击他们)”。
吉米来到营地的一角,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奴隶拥簇着挤在一起。
“大人,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那种状态下活下来,您没看见当时...”。
奴隶管事喋喋不休的述说着这两天的情况,全然没有注意到吉米越发阴沉的脸。
“够了,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到了维考拉,他们每少一个,就从你的那份里扣掉,给我小心点”。
吉米在这支商队里混了数十年,从年轻时候的外围侍从、苦力、杂役,到如今的二号管事,靠着务实的作风,他一步一步爬上了,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也许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如今他依然改不了这视财如命的恶习。从肯内瑟到维考拉的这数千里的赤地沙海,能使一个价值一银币的奴隶增值到一个金币,这可是十余倍的利润啊。
这些瘦骨嶙峋的奴隶只是吉米眼中附加值极高的两脚羊而已,如今维考拉近在眼前,他不会容许到手的金币从口袋里溜走。
两天前一名奴隶高烧脱水陷入了昏迷,按照以往商队的规矩,那个家伙会被抛弃,去侍奉沙漠之神。但吉米认为,反正只是最后几天了,维考拉的奴隶市场近在咫尺,他不想放弃这已经到了口袋的金币。于是他便压下了此事。
吉米知道其中的风险,沙漠里只要有人生病,无论是商人还是奴隶,结局都是一样的。因为在这恶劣的环境里,病人根本无法得到医治,还有可能被恶化传染,而这往往是整个商队毁灭的开始。
这件事已经在商队的高层里传开了,吉米知道,错误的决定让他的威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即使明年头儿退下,他也已经不可能在坐到那个位置了,人们不会再信任一个为了一个金币而使整个商队陷入险地的人。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把损失降到最小吧,幸亏那该死的家伙已经好起来了,吉米愤恨的想着。
深夜,风渐渐小了,温度却好似随着夜间的风溜走了。
女孩使劲的往男孩的怀里挤了挤,两个可怜的家伙被赶出人群,只能萎缩着躲在一只骆驼的腹部相互拥簇取暖。
李昂并没有睡下,两天以来,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好转,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但他知道,他已经捡回了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