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刘启在接掌帝位之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五百寿的天子之位,谁不想要?
光凭长幼有序这四个字,就能决定帝位的传承?怎么可能!
不过,也正是因为帝王五百寿的原因,在寿元将尽之前,帝王都不会孕育子嗣——这即是说,当帝王开始有子嗣的时候,就代表着,这一个五百年的循环,要结束了。
便如此时的刘启一般。
而这个时候,也往往是这汉帝国当中,动荡最为剧烈的时候。
“接掌下一个五百年的,会是谁呢?”太攀的目光,在面前的十四个皇子身上扫过,在那一段幻梦当中,接掌帝位的,是刘启的第十子,彻,不过显然,幻梦,和真实是有区别的。
比如说,那幻梦当中,并没有修行者的存在,帝王也没有五百年的寿命。
又比如说,这位十皇子,彻,他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彻,而不是如那幻梦一般,先是名为彘,而后改名为彻。
这两点,就足以是叫太攀,对目前这些皇子们的争端,打起十二分的端倪来。
争夺天子位的危险,丝毫不下于九大宗派的道主之争,这其中,纵然是有合道半仙为此陨落,太攀都丝毫不觉得奇怪——他区区一个神境修士,哪怕已经成了阳神,也依旧是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一朝行差踏错,便死无葬身之地!
或者说,像他这般的元神修士,本来就不该参与到这帝位的争夺当中来。
只是,太攀如今要的,不是被动的随着大势而动,竭尽全力的,从九大宗派的嘴边,偷下那么一两口吃食,而是要更近一步的参与这天地之间的变局,成为引导这大势的力量之一——如同那些合道半仙一般。
而要达成这个目标,他唯有剑走偏锋,进入这朝堂之上,参与到那帝位的争端当中。
只要他在这朝堂上,有了足够的权力,亦或是足够的影响力,那他就能力,成为引导这天地大势的力量!
就如同朝堂上的三公一般,虽然只是凡人,但纵然是合道半仙,也不会忽视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背后,是这泱泱的汉帝国!
不过,修行者掌权,在这帝国当中,并没有先例,是以,太攀要做的,并不是争取什么全力,而是足够的影响力,能够影响到天子,影响到朝臣,乃至于影响到整个朝堂的影响力!
而这,也正是他在刘启入驻这甘泉宫之后,冒险选择面见刘启,而不是悄然离开的原因——这甘泉宫的守卫再如何的森然,但有心算无心,在无人知晓有人潜入了这甘泉宫的前提下,太攀想要离开,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毫无疑问,对于太攀的选择而言,这天子之位的争端与结果,至关重要!
除非是太攀在这争端当中,选中了正确那人,否则,一旦这天子之争尘埃落定,那无论先前,太攀在朝堂上取得了怎样的影响力,也依旧是只有出局这一个选择。
因为,在天子之争这样一个争端上,站错了队的人,要么就是蠢,要么就是不忠,而那些企图左右逢源待价而沽的人,更是招人厌烦,在天子之争尘埃落定之后,这两种人,被从朝堂上踢出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至于说这些人被踢走之后,会不会有接任者?
呵,这汉帝国,可不是太攀幻梦当中那些朝臣相互勾结,压制天子的孱弱帝国。
诸子百家的道统,还在这天地当中流传,想要踏上朝堂,以朝政施展自己抱负,宣扬自己学问的人,数不胜数,今日一个人,或是一个学派被罢免,那另一日,必然是有新的人,新的学派,出现在朝堂上。
更何况,一朝天子,整整五百年的寿元,哪一个朝臣,能够与这天子相抗?
五百寿的天子,若真的是被惹急了,那真的是祸及子孙十代的!
道法显圣,百家争鸣的时代,朝臣想要钳制天子,怎么可能?
“那么,接掌天子位的,到底会是谁呢?”太攀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的扫过。
每一个人在习武的时候,动作,神色,乃至于眼神的变化,都是无一巨细的,映照于太攀的目光当中。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太攀给这些皇子们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每一次的熬炼,都是压着这些皇子们的极限,叫他们在练完武以后,都很难挤得出多余的精力来学习其他的东西。
“云先生。”十天之后,传授这些皇子们诸子百家之术,治政理事之法的朱先生,终于是忍不住,在一众皇子们散去以后,拦在了太攀的面前。
“再这样练下去,他们就真的没有精神,来修习诸子百家,治政理事之法了。”
“强身健体也就够了,云先生难道还打算,将未来接掌帝国的人,教成一个鲁莽的武夫吗?”
“朱先生是看不起武夫吗?”太攀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之人,对于眼前这人的学识,太攀确实是敬服的,只是,显然,这人在自己面前说出的这些话,是得了某一位皇子的授意,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撇开在熬炼武艺这个过程当中,对意志的砥砺这一个大好处,转而去提其他的东西。
为什么先前,给这些皇子们传授武艺之人被调走?
为什么太攀给这些皇子的压力越来越重,刘启都没有任何的意见?
因为对于五百寿的帝王而言,治政理事的本领,再如何的复杂,总能够是在五百年的时间当中,将之融会贯通,但独独,在熬炼武艺,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抵达自己的极限也不放弃所砥砺出来的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意志,不是靠那五百年能够养的出来的——若是错过这一次的机会,等到他们无论是谁,接掌了帝位之后,都不可能在养出来这样的意志了,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予他们这样的压力。
身体到达极限,却依旧无休无止。
内心还在因为那天子之位的争端而无比的高悬。
同时又患得患失,生怕是自己的放弃,或是傻乎乎的坚持,不合朝臣的心意,不合刘启的心意……
左右为难,得失难定!
在这样的境况当中,才能够砥砺出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有的意志,亦或是决断。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这泱泱汉帝国,是一个尚武的国度,内部虽然繁盛,但外部,还有这一个不死不休的大敌,在这样的情况下,帝王尚武,才更能够得到将领们的支持——朝臣,能够通过犯错培养出来,但将领,却不可能通过让他们犯错来培养,因为在战争的时候,他们一旦犯错,所葬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就如此时,边塞尽皆糜烂!
是以,对于朱先生的诘问,太攀根本就没有理会!
“够了!”第二日,在太攀带领着他们,拉开架势之后,终于是又一个皇子,忍不住了。
“云先生,国人尚武,无可厚非。”
“不过,一人敌与万人敌,云先生以为,哪一种更厉害?”出声的人,乃是刘荣,在刘荣出声的时候,旁边的刘德,刘阏于、刘发和刘彭祖,都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站到了刘荣的旁边,以表示对他的支持。
而其他的人,则依旧是有板有眼的,按照太攀所教的动作,锻炼着。
太攀的目光,从刘荣等人的身上移开,在余下的九个皇子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又落回到刘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