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徽已经数日未曾合眼了,他环顾着大殿,忽大喊大叫,愤怒地四处乱砸。
交趾这地方,历来由自己父亲所把持,称之为土皇帝也不为过。
让父亲死后,自己接过权力,却没有人瞧得起自己。
孙权那老贼,还分化交趾,分合浦郡以北设立广州,以南为交州,分任吕岱、戴良为刺史,架空了自己的权力,将自己调任九真郡。
是可忍孰不可忍!
数月前,士徽杀掉了前来颁旨的大臣,孙权大怒,派出吕岱出站。
吕岱何许人也?
吕岱本为郡县吏,因避乱而南渡。受孙权赏识,遂仕于孙氏政权。建安十六年(211年),以督军校尉之职,与蒋钦等领兵平定吕合、秦狼等叛乱,获授昭信中郎将。建安二十年(215年),随孙权进取长沙三郡,击降安成等四县,成功平定三郡。后讨平吴砀、袁龙叛乱,升为庐陵太守。
此人用兵圆滑,虽不比诸葛、司马,却有着自己对军事上独特的认知。
然,士徽在吕岱面前撑到了现在,可见士徽的能力也是十分出众的。
只是如今,粮尽弹绝了。
“守义君,何事而怒?”
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款款而至,将一壶酒递到了士徽的手中。
“这偌大的交趾,我守不住了。”士徽苦笑一声,那壶酒还未入口,便已无力坐在了地上:“父君若是还在,那孙权老儿怎敢来欺!原来,有时候能力,也是比不上名望的。”
“守义......”
“柔儿,你知道吗,方才士匡来劝说我这个堂哥,他让我弃城投降,那吕岱会饶我们士家全族性命!”
“哈哈哈哈!荒谬!”
“我士家人,何时卑躬屈膝过?”
“那吕岱心性凶狠,他嘴边‘蛮夷’不断,据探子回报,被他俘虏的士兵已百不存一!一旦他接手交趾,此间的人只会受吕岱奴隶!借着发展交趾的理由大开杀戒,柳柔儿你说,我能弃城吗?”
刘柔儿闭目不语,不忍看着士徽从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在自己面前越来越颓然。
‘这个时候有爆米花就好了’
‘寻哥儿,什么是爆米花?’
‘就是看戏时吃的小零嘴,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这么一说,嘴巴是有点想磕东西’
‘可惜现在是上帝视角,只能看,啥也吃不了’
说话间,场景又开始变化了。
“罪臣士徽,恭迎刺史大人。”
士徽携士家上下十几口人跪在城门口,将头深深磕地,久久未抬起。
这些天的苦苦支撑,士家和全城百姓一同饿得面黄肌瘦。
士徽终是不忍百姓随自己受苦,派遣了使者与吕岱和谈,最后吕岱在和谈的最后一项中,加上了一条:士家上下跪迎!
士徽屈服了。
掩盖在别人看不见的磕头中,士徽流尽了今生的泪。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在你这么听话,我赏你们士家一碗饭吃吃!”
吕岱示意副官,那副官似乎也迫不及待,立马派人端出一张桌子,又从行装里拿出准备已久的饭菜和一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饭菜是极好的饭菜,有菜有肉,但和吕岱说得那样,只有一碗饭而已。
士徽知道,这一碗饭,就是最后的断头饭了。
作为家主,他拂去膝盖上的烟尘,端起饭,打算亲自一个一个喂饭,士家十几口人,一人也是能吃上一口的。
士家人饿了许久,看到士徽手中的饭,眼神中都透出了光,在最后的理智下压抑着抢食的冲动。
“我说了,是我赏你们土家一碗饭!谁能吃多少,就看你们自己!”
副官抢过饭碗,重新把饭放回桌子上。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吕岱想让他们和狗一样去争抢夺食。
士家中有几个不安分的人,瞬间从跪姿站了起来。
但他们饿了很久很久,他们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
士徽咬着牙,气得全身都在颤抖:“谢过刺史大人!”
他没有参与抢食,只是自顾自地端起那壶酒,靠在桌边喝了起来。
他的眼神,始终看向人群中,那名抱着婴儿的柳柔儿。
‘柔儿姑娘,我们士家最后的希望,就拜托你了。’
士徽与柳柔儿互慕倾心,止步于礼,那孩子自然不是二人的,而是士家里最近才出生的小辈,他们不忍连累这名刚出生的婴儿,便托付柳柔儿照顾。
‘再见了,若有来世,吾定不负君。’
‘再见了,若有来世,吾定不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