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无须经过城门军的审查,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才进北苑,就被在此等候多时的东宫卫率给围了个结实。
“魏公,深夜出城,不知欲去往何处呀?”
李建成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走到近前,就在两门禁卫皆犹豫着是不是要阻拦时,一句话便叫众人脸色突变:
“寡人很是好奇,日前从延嘉殿偷偷溜去宫去的小内侍到底与你说了什么,竟叫你甘冒大不韪,敢在运送给赵王的粮草之上动手脚!”
“你胡说!”
裴寂应声而喝,而后忽又反应过来,急忙低眉顺眼的拱手,赔笑道:“唐王殿下容禀,这其中可是有甚误会?下臣近日可从未见甚内侍,运给赵王殿下的粮草皆是由民部调派,由兵部择人押送。下臣不过是在民部帮手,如何动得了手脚……”
好吧,他刚反应过来,李大郎兴许是在诈他。
反正当初传话那小太监已经埋了,死无对证。而粮草一事他没说谎,确实是没动过手脚。
嗯,他动了手脚的是运粮队。
李建成想不到裴寂真正存在的问题性质,非是要帮李智云,而是要杀他。用看同谋的思维去推断,自然想不通。
“魏公此言,是要寡人拿出证据来了?”
李建成面色泛冷,脚步随着话语前行,继续施压。
裴寂口称不敢,同时伸手入怀掏出老李给他的亲笔诏令,躬身道:“原本殿下有疑,作为臣子当束手以待,以证清白。然适才陛下召见,命臣外出公干。有诏令在此,还望殿下恕臣不敬之罪!”
“陛下诏令?”
李建成来到他身前站定,却并未伸手接那手书,而是微微俯身凑在他耳边,用只余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哼道:“你适才避开守卫,去与那幽闭偏殿的罪妇见面,也是陛下诏令么?”
此话一出,听在裴寂耳边不亚于平地雷起。后者瞠目结舌,忍不住后退两步,差点一屁股栽倒。
之前说的事,既无证据,他就算是抵死不认,李建成也拿他没办法。就算闹到皇帝面前,他也不怕。
可讲道理,夜见万贵妃的事是不能让皇帝知道的。
“殿,殿下此言何意,老臣,老臣听不明白……”
裴寂嗫嚅着不敢多言,同时微微抬头,眼神透露出哀求的目光惶急道:“殿下,陛下交代老臣之事真的是十万火急,耽搁不得!待老臣办完了事,无论殿下想知道什么,老臣定当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怎么?裴司空当寡人尚年幼可欺么?此时许你出城,与纵虎归山何异?”
李建成应声冷笑,未及话音落下,却听左手边隐隐传来一阵拍手声,随即李世民的话音便从黑暗中响起:“大哥说的不错!既已打草惊蛇,又岂有半途而废之理!裴司空此言,未免也太可笑了!”
“二郎?”
前者皱眉扭头,而后便见他们家老二穿着一身戎装从黑暗中走出,其后影影倬倬的好似还跟着不少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货的便宜舅哥长孙无忌。
“你们,何故深夜至此?”
面对亲大哥的询问,李世民眼带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当然不能说是他听闻某唐王突然带兵前往玄武门,便听了舅哥的建议带人来“护驾”的。而是佯装埋怨道:“大哥,捉拿叛臣这等事何故瞒着兄弟?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嘛!”
“你是真不懂,还是不懂装懂!胡闹!”
李建成闻言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更加尴尬的长孙无忌,而后便推搡着老二走向一旁,低声教训道:“他是何身份?若是一击不中,阿爷怪罪下来,某还能一力当之。若是把你也叫上,叫阿爷如何想?”
“这……”
李世民心下苦笑,暗道哥就是一时冲动,都怪手下那群缺心眼的整日宣扬阴谋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拍着肩膀说“今晚我就没来过”吧?
便在这时,忽听身后一声爆喝,东宫左监门副率哥舒季通怒喝着:“站住!拦下他!”而裴寂也高喊着:“陛下诏令吾等出城,元从卫,速速开路!”竟是要强往外闯。
或许他想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这把逃掉,过后总有话在老李那往回找补。甚至于做最坏的打算,真要是这事儿圆不回来了,现在有禁军护着跑,总比到时候自己个儿跑要强得多。
但他忽略了,老李是下令叫禁军配合他不假,但仅限他手头这两队。彼时玄武门和月营门的守军可不管他是哪个,敢在这节骨眼上在皇城械斗,纵有天大的理由也得先拿下再说。
未己,不等得知某唐王带兵入北苑的皇帝做出应对,深夜在玄武门聚众斗殴的某唐王、某秦王、某司空以及东宫与秦王府署官若干署官便被一网成擒,全部抱头蹲在了北苑飞霜殿前的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