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晓宇侧过头去,却见剑飞又坐回了那个小桌子重新开始了抄写,只是与开始的专注相比,显得更加心不在焉了一些,而且……似乎还偷偷盯着自己似的。
晓宇略略地有些不自在。
“不着急……其实不封上也可以,妙妙已经很大了。”小姨道:“按老爷子的想法,原本再过一两年也要解封的,只是这两年要多注意一下。晓宇,你看着她,我先出去了。”
“嗯。”
晓宇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小丫头,越看越觉得喜欢,他心中一动,从脖子上解下来挂着的一张鱼符——总结了几十个半成品的经验,这一张他挂在身上的还算似模似样;正要将它轻轻挂在妙妙的脖子上,旁边的桌子上就传来一声斥责:“蠢蛋。”
晓宇的手停在半空,转向了桌边坐着的剑飞。
他迟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抱起妙妙,坐到了剑飞的对面,挠了挠头,斟酌着该怎么开腔。
这位表兄显然是不太待见他。
“给灵眼挂灵符,也亏你想得出来。外公留下的笔记,但凡翻过一遍,也不会干出这么傻的事。”剑飞并不抬头,也没等着晓宇发问。
“那……你会不会呀?”
“外公当年使用的法子,应该是‘入梦术’,用心理暗示让妙妙无法感应灵眼的存在,这个法术不常用,应该记在外公晚年记的那些笔记里,使用起来也很麻烦,我是不会的。”剑飞道。
“‘入梦术’,晚年……”晓宇点点头:“谢谢表哥。”
“如果妙妙不是我妹,我不仅不会和你废话,还要看你的笑话呢。”剑飞哼了一声:“不过我提醒到了这个地步,你若是还做不到,也足够证明外公眼光有失,选了你这个无能之辈。”
“大表哥,二表哥。”方方站在一旁看了一阵,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我们来斗地主吧。”
“斗什么地主,你幼不幼稚?”剑飞不咸不淡地瞪了一眼方方,却听一个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剑飞,过年的还写什么作业?陪你表弟好好玩。”
“妈!”剑飞的表情顿时憋屈起来,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晓宇看看剑飞,又看看小表弟,挠了挠头:“那个……怎么玩呀?”
……
年夜须臾地过去了,大液晶电视摆在了院子中间——晓宇这才知道这个东西一直放在小笙的房间里头,播放着央视的晚会,大桌子摆在堂屋正中,热饭热菜一盘盘地放在了桌子上。
输的最多的剑飞的脑袋顶上贴了十几张纸条,晓宇看着眼珠子咕溜溜直转的小表弟,始终觉得这个孩子是有意让剑飞出丑,剑飞倒也沉得住气,只是放下了牌表示不玩了,方方伸了伸舌头,小跳着跑了出去。
烟花一朵一朵地在天上绽放开来,和此时有些寂静的一些城市相比,江北县的领导显然思想不那么的先进,大年夜的夜空无比地绚烂,带着淡淡硝味的烟火气飘散着,晓宇看着空气中可见的红纸,有些出神地趴在窗前。
大地的一片红色,若有生命一般落入晓宇的视线之中,他看着蔓延到天空的生气,无边无际的,无数的欢笑声丝毫也不嘈杂地进入了耳朵,让他好像更加清醒似的。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那股若有似无地疏离感渐渐地消散,来自自己身躯的那股石头般的清冷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是山川之气在晓宇眼里却更加地灵动,仿佛活生生的一般。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世界似乎更清晰了。
趴在边上的妙妙咕哝了一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又趴了下去;桌子旁的另一双眼睛则露出了羡慕嫉妒的情绪,心绪激动之下,竟是不住地在本上写下‘贪嗔痴三毒’这句话,反复地写了好多遍。
再次睁开眼睛,晓宇终于看到,那个梦里出现过的穿着三色薄纱的仙女姐姐,正若即若离地附在自个儿的身边呢。
看着晓宇的视线过来,她偷笑一般地飞了起来,在天上盘旋一阵,钻进了他的眉心,晓宇脑际一声巨响,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换了景色。
……
广袤无际的穹窿之下,复苏的大地绽放着耀眼的青绿,她掬起一捧溪水,清澈的溪水从指缝之间流下去,浸湿了手臂和衣衫,笑吟吟地看着木立在山石间的晓宇:
“先生,天下豊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