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套说辞中的关键点被很巧妙的隐藏了起来……李度的商队到底在哪里?给养情况如何?还有多少人?是否知晓马贼突袭商队的情况?若是城里的商人问起了这些情况,那只有胡编乱造了。
好在他们一行人运气不错,此时城内商队被马贼压得喘不过气来,能多些同行抱团取暖总是好的,因此验明了他们的身份真假后,对这些细节也没有多在乎,当然最重要的是,石头等人不过进来了大半天,对方还来不及寻根究底。
此时守在城门的护卫与昨天晚上的并不一致,想来他们分成了几班轮流执勤,好在这些人中依旧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以为石头等人已经跟本地商队的头头谈妥了,顿了片刻便将城门卸开一条缝,让他出去。
这也是牛伯急着让石头出城的原因,北庭城并不大,而昨晚张仲和马平进城的时候已经漏了脸,要是两人在酒馆打架的事传到了城门这里,难免这些守卫会多长个心眼,对石头出城多加盘问……毕竟他们一伙人的行迹与其他人比起来算是可疑了。
石头暗道一声运气不错,牛伯教给他的说辞一套都没用上对方就已经开了城让他出来,望着眼前片片黄沙,石头摸了摸小黄马,跃身骑上去,想了想,虚扬一鞭,并不急着赶路,只是缓缓而行。
他身后的哨塔站着岗哨守卫,自己这一身骑术虽然比不得牛伯等人,但肯定强过一般商队小厮太多,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一丝破绽,这对还在城中的孙猴子等人非常不利。
行了三四里地后,石头回身望望,城池已远,虽然对方地势在高处,视野更好,但眼下风沙就是最好的遮挡物,料想自己单人单骑,那些守卫已经瞧不见了。
从内城出来到现在,石头花费的时间可不少,看看日头,已经过了响午,太阳正毒,他纵然有心快速赶回,但是坐下的小黄马只怕受不了,毕竟,张力他们离这里足足有二十里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石头本来就是个有耐性的人,而且跟了张力这大半年,深受对方影响,遇到需要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越发冷静,与平日里的木讷判若两人。
他细细思索一番后,按照张力的法子,寻到一处可以避风的沙丘凹处,让小黄马原地休息,自己从行囊里取出了水和干馍馍,分了一半喂给小黄马,然后再就着水将馍馍一点一点吞下。
牛伯无疑是个细心的人,出发前让石头带了充足的给养,足够他支持三天,至于长弓和弯刀,能带出来那真是有些运气成分,或者说,那些护卫商队的刀客们临时客串起城门守卫来并不专业,甚至连石头的行囊都没有打开看看。
吃了干粮,石头觉得身体舒服了些……他不是铁打的,昨晚赶了一晚上的路,又和衣在城门口将就了半宿,身上早就又饥又渴,早上起来时为了赶时间,只是啃了几口硬饼子就赶到集市去,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再填点东西。
不过小黄马的状态似乎不错,这些日子虽然刀客们过得清苦,但是好在马料带足,又是昼伏夜出赶路,这马驹子并不疲惫,虽然被石头吆得半跪在地上,依旧不安分的打着响鼻。
石头安抚着摸了摸它的鬓毛,将缰绳牢牢系紧,缓缓闭上眼睛……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上路的好时候,等到太阳落山后再行动也不迟,他得养足体力,否则晚上会犯困,影响行程。
这里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石头对地形虽然敏感,但还没到过目不忘那种程度,从这条道上走来时,他刻意记住了方向位置,此时也需要默默回想,绝对不能走错路,否则这茫茫大漠中,只有死路一条。
静坐了片刻之后,石头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他扭动了一下身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决定小睡一会儿。
几乎是石头出城的同一时间,北庭城内城外一处僻静的院落。
一个身材瘦消的男子带着墨色斗笠,行迹匆匆的张望了四周,伸出手扣响了某处房门,他只是轻弹了三下,似乎是某种联络的暗号。
紧接着,房门打开,这男子闪身而进,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屋子内昏暗无比,并没有点灯,气味异常难闻,仿佛是人尿和鲜血的味道,这男子身形顿了一下,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似乎这里的空气要新鲜点。
“城里是什么情况?”,屋子里的角落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但是听上去并不老,只是有些刺耳。
这男子凝聚起目力,盯着角落看了看,瞧见一个穿着汗衫褂子的大汉坐在一张胡凳上,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上的弯刀。